第9章 半掩门儿
城南，乌瓶巷。
巷子又矮又小，阴暗潮湿，地上污水横流，普通人可能还好，但对拥有野猪嗅觉的许长安来说，这里真的很难让他感到喜欢。
乌瓶巷两边是两排简陋的木屋，隔着老远，许长安就听到了里头男男女女阴阳调和的声响。
屋外站着的女人，衣着单薄，身材消瘦，表情麻木，一副被生活折磨的支离破碎的模样。
一个青皮地痞模样的家伙正挨家挨户上门收钱，并不时对站在门外的女人动手动脚。
许长安皱眉道：“铁柱哥，这里是帮派地盘？”
王铁柱颔首道：“这些女子都是鼍龙帮的资产，大多是鼍龙帮从乡下买来的，当然也有逃荒，逃难的流民女子，被强买强卖，甚至强抢也是有的。”
许长安眉头皱的更深了：“县尊不管？”
王铁柱摇头：“管不了，也不敢管。”
“县尉，折冲府驻军在的时候，城里的几个帮派还知道收敛，不敢做的太过分，而今……”
许长安愈发疑惑了：“折冲府一千二百兵丁，正卒战兵怎么也得有五百，还怕地痞流氓，就不能直接出兵将这些帮派围剿咯？”
王铁柱叹气道：“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听说过江湖吗？”
许长安眼前一亮：“一入江湖，身不由己的江湖？”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你这么说倒也挺形象。”
王铁柱道：“咱们大燕不仅有庙堂，还有江湖，甚至还有神魔鬼怪之说，当然了，神魔鬼怪之流，我只听过，没见过，江湖人，却是有幸见过的。”
说着，抬起他断了手掌的右手，“我这右手手掌就是被一位江湖人给斩断的。”
“我根本看不清那人是如何出现在我面前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只觉得眼前有剑光闪过，过了许久，痛楚传来，才知自己被斩了右手手掌。”
王铁柱陷入回忆，面容上犹有惊惧。
好一会儿，王铁柱才收敛心神，继续道：“胭脂县三大帮，鼍龙帮，青蛇帮，漕帮，每个帮派背后都有江湖门派撑腰，帮中骨干据说都是门派外门弟子。”
“就连折冲府军中都有他们的人。”
“胭脂县历史上不是没有县尊想过借助折冲府的力量绞杀帮派，只是还没等折冲府将士集结，县尊的脑袋就被人挂在了城门楼上。”
王铁柱叹气道：“战场杀敌与江湖杀人，是完全两种不同的路数，搞不来，真的搞不来。”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这些帮派的存在，也是有用的。”
“比如有他们在，寻常的流寇兵匪就不敢冲击县城。”
许长安突然道：“铁柱哥，你说你见过江湖人，他们是不是能飞的很高，脚尖一点，就腾空好几丈？”
“应该能吧，毕竟我年少时还见过御风而行的道人呢。”
御风而行，是修仙者？还是练气士？亦或是他不知道的修炼体系？
“铁柱哥，你的相好真在这儿，这些女子的身板不会被你压坏？”
一路走，一路看，许长安发现这些被迫出卖皮肉的女子，不管年岁大小，身子骨无一例外都很瘦。
别说王铁柱这样壮硕的身板了，就他这种小一号的身板，一不小心，怕都会给人压骨折吧。
“咳咳，所以，动的时候，要小心着点。”
“铁柱哥，城里有青楼吧，要不我们去青楼算了。”
许长安不忍心在看下去，也不想去折磨这些可怜女子。
而且就算在这里消费，这些被帮派掌控的女子也留不住他送出去的钱。
到头来，他的钱还是流到了帮派的口袋中。
“长安啊，青楼哪里是我们能去的地儿，那地儿的女人金贵的很呐，就咱们兜里的那点饷银，去一次青楼就得用掉大半。”
嗯，这倒是。
正常消费的钱，并不算在充值里，只有送出去的钱才算在充值里。
兜里钱多还好说，自个儿现在兜里钱少，确实不能去青楼这样的销金窟。
没钱的时候，得将钱花在刀刃上。
“得咧，看来你也不喜欢这地儿，那我就带你去另一处地儿吧，当然花费也会高出许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地儿？”许长安好奇道，除了青楼与窑子，许长安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儿能让人快活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
出了乌瓶巷，穿过喧闹的大街，拐过几条逼仄小巷后，许长安跟着王铁柱进了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街巷。
古意盎然的青石板，干净的街道，街道两旁郁郁葱葱的大树，还有那在阳光下不断摇晃的光斑树影，以及随风而来的草木清香，瞬间净化了许长安的视觉与嗅觉。
王铁柱指着前方几扇半掩的屋门。
“看到那些半掩的门没有，这条街巷的屋子，门只要是半掩的，就说明主人家是开门做皮肉生意的，你只要进门，就能得到快活。”
许长安不解：“这是什么门道？”
王铁柱道：“半掩门儿，里面住的其实都是清白人家，但也做皮肉生意，区别是人家不是一直做，可能一个月就做两三次，甚至一次。”
“楼凤？”
“什么漏风？”
“没，没啥。”
两人谈话的时候，一个衣着单薄，书生模样的青年进了其中一扇半掩门，然后，那门就关上，没多久，听力极好的许长安就听到了里头的响动。
“今儿个开门做生意的人家少，赶紧的，晚了就没地儿快活了。”
王铁柱说着，快步朝最近的一家半掩门走去。
门半遮半掩，见不着人，这不是开盲盒吗？
万一里头的女人是个长相磕碜，或者有狐臭的，那……
不对，不对，思路错了。
自己这次进城的目的是送钱，激活人生副本，快活什么的都是其次。
想到这，许长安彻底放下心中顾虑。
然而抬头一看，又有三扇半掩门关上了，只剩五十余米外的一扇门孤零零半开着。
许长安连忙大步向前跑去。
谁料，巷子口一中年男子拐出，看到狂奔的许长安，二话不说，也是埋头狂奔，因为离得近，抢先一步进了大门。
看着砰一声关上的大门，许长安麻了。
回首，前看，后看，巷子里再无一扇半掩的大门。
难道自己只能去青楼，或者去乌瓶巷？
就在许长安纠结时，嘎吱声传来，循声望去，十米外一扇屋门缓缓打开，一只白皙的小手在眼前一闪而过。
屋门没有全打开，最终定格在半遮半掩的状态。
许长安没由来的松了口气。
不再纠结，大步而行，踏门而入，顺手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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