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收你做外室
白锦书听到他说出“收你做外室”这句话时,身形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余下一片惨白。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难堪与屈辱,仿佛有一团火在心中燃烧,却又被死死地压抑着。
想想真是可笑啊,曾经那个信誓旦旦要娶她为妻,与她花前月下、许下山盟海誓的人,如今竟说出这般轻贱她的话,要收她做外室。
初到碧玉楼的那段日子,她几乎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守着那一丝渺茫的希望,盼着林沐风能如英雄般出现在她面前,带她离开这水深火热的地方。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盼望渐渐被失望填满,直至如今,心都已凉透了,他却吐出这样伤人的言语。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林沐风,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异常坚定:“林将军莫要再羞辱于我。往昔的情分,到如今也只剩这残垣断壁,林将军还是莫要再提这般荒唐言语,让彼此都徒留难堪。”
说罢,她转身背对林沐风,双肩微微耸动,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态痛哭。
林沐风满脸的疑惑与愤懑,他向前一步抓住她的手,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你本就与我有过婚约,如今虽时过境迁,可我愿给你一个名分,让你留在我身边,总好过在这青楼卖笑。为何你却如此抗拒,难道你当真自甘堕落,宁愿在此处受人轻薄,也不愿接受我的安排?”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似是压抑着极大的怒火,又有着深深的不解。
她自幼在相府深闺之中被百般娇宠,养就了一身清冷与傲娇,本应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娇花,怎可深陷这青楼泥沼,遭受这般不堪的境遇呢?
白锦书微微皱了下眉,往后退开一步,不动声色地挣开了林沐风的手,像是要与他划清界限一般。
她凄然一笑,眼中满是自嘲与决绝,缓缓开口道:“林将军,你如今战功赫赫,在这朝堂之上乃至整个南凌国,都是声名远扬的人物,而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相府千金了,不过是这青楼中任人消遣的可怜人罢了。”
话说到这儿,她方才抬眸看向林沐风,清冷的目光分明没有带任何情绪。
“你我之间,身份已然天差地别,鸿沟难越。做你的外室,又何尝不是仰人鼻息、寄人篱下,依旧是个被人轻看、遭人耻笑的存在。倒不如在这青楼之中,虽卖笑为生,却至少不用依附于你,靠着自己残喘度日,倒也落得个自在,总好过再去攀附那早已不属于我的往昔情分。”
说罢,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肩头,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波澜。
林沐风双眼紧紧盯着她,目光中满是愤怒与不解,大声质问道:“你简直丢尽了相府的脸!曾经的矜持与高傲都到哪里去了?如今这般自甘堕落,在这青楼里卖弄风情,你还有没有一点自尊心?你就如此作践自己,把曾经的身份地位、把我们之间的过往都弃如敝屣吗?”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每一个字都如利箭般射向她。
可听着这话,白锦书觉得真的是讽刺。
她听闻林沐风的质问,不禁仰天发出一阵悲怆的狂笑,笑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透着无尽的凄凉与自嘲。
“自尊心?林将军如今竟来与我谈自尊心?”她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像是破旧的风箱艰难拉动。
三年的时光,于她而言仿佛是一场无尽的噩梦。
在这青楼之中,她每日都要面对形形色色、心怀各异的男人。
从晨曦微露到夜幕深沉,她一遍又一遍地抚琴,那琴弦都似被她的指尖磨出了血痕;一曲又一曲地唱着艳词俗曲,直把嗓子唱得沙哑干裂,每一次发声都似有火在喉间灼烧。
而如今,她被疾病缠身,憔悴不堪,那又如何?不来接客应酬,便会招来一顿毒打。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次,他们竟要当众将她的衣服褪去施刑,她拼命挣扎、哀求,才勉强保住了最后一丝尊严。
所以自尊心又有什么用呢?
它换不来饱腹的食物,面对那些恶意的欺负、雨点般落下的拳脚,它也没办法成为坚实的盾牌。
有些人活着是活着,而有些人活着却用尽了所有力量。
“对,我就是没有自尊心,我就是自甘堕落。”
林沐风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他狠狠地一甩衣袖,转身大步离去,嘴里怒喝道:“好,既然你要如此不知好歹!你便在这青楼自生自灭,往后莫要再指望我会念及旧情!”
那声音带着十足的气恼与失望,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震得四周的烛火都微微摇曳,似也在为这一场破碎的重逢而颤抖。
比起三年前,林沐风的身形确实有了不小的变化,个子拔高了许多,身姿愈发挺拔,那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臂膀,整个人褪去了曾经的些许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硬朗与英气。
听闻前段时间,他才带着赫赫战功从战场上凯旋归来,一时间,在这南凌国更是声名远扬,备受众人赞誉。
曾经,白锦书是那样深深地爱着林沐风,在她心里,他就是那独一无二的存在,她满心欢喜地以为,他对自己也是同样的深情厚意。
那些过往的日子里,他们一起漫步在春日的花丛间,一起在夏夜的湖边赏月,每一个相处的瞬间,都被她视作最珍贵的回忆,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底。
可直到后来,她亲眼瞧见林沐风看向白央央时,那脸上满是温柔宠溺的神情,仿佛眼中只容得下白央央一人。
那一刻,白锦书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在他心里,过往那些自以为的深情,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所以,那日当她遭受白央央的诬陷,满心委屈,正想为自己辩解时,却看到一脸正气的林沐风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白央央那边,甚至还为她做假证,那冷漠又疏离的眼神,让她如坠冰窖。
原本到了嘴边的为自己解释的话,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而爹娘,曾经她唤了十四年的爹娘,大哥、二哥,这些本应是她最亲近的家人,却也都在那一刻,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白央央的身边。
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往日的温情,只有冷漠与厌烦,都盼着她能赶紧从相府滚出去,仿佛她就是个多余的、不该存在的人。
那场景,就像一把把利刃,将她的心切割得支离破碎,让她彻底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啊。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可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