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寒冬远行
曹家父女脸色通红，灰溜溜的离开虞府。
这般强硬，不留情面的喝斥，李师师不由暗暗咂舌，她在烟花之地不曾遇到过，对方毕竟还是有官职在身的。
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她看了看一旁提了礼品的小梅，后者也小心翼翼的点了下头，显然在向李师师保证，她不会乱说话。
两人这才跟着前方的虞珏入府。
虞府前庭的摆设比太傅杨戬的府邸要简约许多，除了门庭正厅的设计外，没有太多的盆栽、雕刻。
径直的一条路便到了前庭，会客的偏厅里，虞珏让下人收了礼物，便请李师师落座。
一般来说，一个妓子是不可能入侍郎府邸做座上宾，纯属对方有些名气，将来在社交圈上有不小的作用。
当然，做为后世之人，虞珏肯定有私心，近距离看一看名动京师的李师师，是何种美貌。
“师师姑娘，又上门，又是提礼物，可是为了还那日一枚铜钱之恩？”
李师师性情温润，双眸明媚有光，略低了低头：“正是为那日……其实之前我带小梅也来虞府，那时差役正在撕封条，便先回去了。
昨日听到虞家接回了老夫人，我便再过来一趟，结果虞府外排起了长龙，师师只好与小梅在车里假寐，听到车夫说公子回府，方才下车过来拜见。”
“师师姑娘有心了。”
虞珏坐在椅上朝温婉如玉的女子拱了拱手。
“虞公子，过两日你可有空？我想在樊楼单设一桌，答谢那日救命之恩。”
“哈哈，真是不巧。明日我就要出京一趟，回来时估计已经是下月或开春了。”
听到这番话，李师师有些发怔，这般时候了，难道不留在虞府过年，还要出门……
她在樊楼长大，常年与各种人打交道，早就练了一颗玲珑心。
顺着虞珏这番话，很容易联想到面前这位虞公子可能是被皇帝推出去的，以此来降低大闹东京的风波。
李师师想着，起身朝虞珏福了一礼。
“那……师师在樊楼等公子回来再聚。”
“我送你！”
虞珏与她并肩而行，到府门的途中，随意说一些之前杀回汴梁的经历，说到一些凶险的地方，比如碰上董平这样的悍将。
惹得从未听过这般惊险的李师师眼中惊色连连，不过虞珏还是能察觉的出，这女子其实有一半的言语和惊呼，是在为他提供情绪价值。
难怪对方名动京师，红极一时。
目送主仆二人乘坐挂有樊楼标记的马车驶离，他这才转身回府，去偏厢拜见父母。
老妇人的身子骨尚好，就是双目失明，只能用法力试一试，可否将双眼四周的经络和血管连接上。
这可比清理毒素难度高了不知多少。
半个时辰后，法力消耗殆尽，虞珏方才作罢，接过玉桃递来的绢帕擦了擦汗水，为母亲盖好被褥出来。
虞进言正泡好一壶茶，招呼儿子到旁边坐下。
老人的身子骨没好完全，走路很慢，而且还有一点摇晃。
“刚刚那个李师师来过？”
“嗯！”虞珏倒上茶水吹了吹热气。
“妓子只能做妾！”
虞进言陡然一句话过来，差点让虞珏一口茶水喷出去。
“老爷子，你想的很远啊……”
他将茶杯放下，干咳两声：“不说这个，最近我要出一趟门，家里我会让林兄长帮忙看顾一二，时常过来串门。”
“太傅遣了什么差事？”
“招安龙鬃山盗匪异人。”
虞珏将老宦官对皇帝的揣测讲给老爹听，在朝廷待了二十几年的老人来说，这些事算不得什么。
“我儿尽管安心出门，为父又不是动不了。”
“嗯，等二姐和大哥被送回来，家里又会热闹了。”
说了一会儿，虞珏开始准备出远门的东西，法器、书册、黄纸这些肯定是必备的，何况这次不止他一人，光手下就有几十号人跟着。
自然有专门随行的马车。
到的翌日一早，天光还没照下云隙，皇城司的探事们已经过来集合，虞府内的仆人丫鬟帮忙收拾自家公子的行礼搬上车。
老妇人被丈夫搀着出来相送，摸着儿子的手叮嘱出门小心之类的。
“到了外面，好生照顾自己，遇到危险别逞强，能跑就跑。”
虞进言也叮嘱了一些话，便看着儿子上马领着队伍缓缓离开这条大街，消失在街口。
避嫌出京的人离开不到半日，太尉府上，挎着包袱的高沐恩被陆谦抓了一个正着，吵吵闹闹的被送到正厅喝茶的高俅面前。
高沐恩咬紧牙关，将包袱往地上一扔，然后啪的跪在地上。
大声一吼：“爹！”
“闭嘴！”
高沐恩立马收声，朝对面爬过去，被蹬回来后，也不哭：“爹啊，孩儿只是想要见见世面，你想啊，东京就那么大，我已经打遍城里无敌手了，下一步就要去找天下第一的周侗单挑。但是又怕打不过，所以要出门历练历练！”
他掰着手指说道：“那些书生写的志怪不是说了吗，一个人在外面走着走着，就遇到奇遇，功力大增！然后横行霸……匡扶天下，拯救黎民百姓！”
“说完了？”
高俅放下公文，看了他一眼：“你想去找虞珏？”
“爹啊，你目光如炬！”
“不怕死就去吧。”
不知为何，高俅语气软下来，并没有像之前强硬的禁足高沐恩。
“那我真去了？”
“滚！”
“滚就滚！”
高沐恩当即起身飞快的跑了出去，带着猖獗的狂笑跑远，陆谦得到高俅点头，也提上兵器跟在对方身后出了府邸。
……
六合堂。
蔡京半躺床铺上，他看着手中递来的一枚令牌，抬起目光看向会一些术法的儿子蔡绦（tao）。
“鬼山派？”
“孩儿找到一些鬼山派的人，花钱买通他们，在路上杀死虞珏。”
蔡京把玩手中刻有鬼面的黑色令牌，不由点了点头。
“便依你吧。”
……
皇城之上，印有阴阳的道袍与花白的长须在寒风里微微抚动。
林灵素听完身后一个小道士的低语，他抚着长须沉吟了片刻，从袖里摸出一张黑色的符纸，递给小道士。
“转交出去，此符可唤奉仙观的仙君。”
他眯起眼帘。
“记着，告诉他们，本国师不想看到他回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