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请公主下地狱（上）
听见他的话，下意识侧头躲他喷出来的酒水的姬灵兮眨了眨眼，水珠凝结在她睫羽之间，如同泪珠般晶莹。
美人鬓发已然湿透，紧贴雪额，晶莹的酒液顺着她的脸庞一滴一滴地往下流，看起来十分狼狈，宛如一只落汤鸡一样。
但姬灵兮仍然面不改色，脸上还保持着那副春风拂面的笑意。
“姜子爵恨我倒是也情有可原，本宫如此对你，你对本宫不敬也属正常，只可惜，你现在做得越多，日后加诸于你姜府的罪名也便越多。”
姬灵兮平静道。
“殿下既然想要我死，那被我冒犯，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姜止将杯子重新搁置在桌子上，语气平淡地与她对视着。
他忽然发觉自己或许小看了姬灵兮。
若按原人设来，姬灵兮如今早该暴跳如雷了才对，现在来看，她倒是很像某个主角模板。
因父亲被皇帝猜忌而留在京中成为质子，不得已伪装纨绔，以让人放松警惕最后再一鸣惊人的贵族弟子。
想来也是，在世界观的补全之下，连他家的小侍女都有机会成为主角，更何况是大景的公主。
不过，即使她成为主角又如何？
洛倾仙与姬灵曦她们两人的拳头比他大，找他麻烦也就算了，但姜灵兮一个普通人也来？
真当他姜府那么好拿捏的吗？
好吧，只剩下一个老人和女人的姜府的确好拿捏，但他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姬灵兮的眼神在这一刻冷到了极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难不成你不懂？”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道理，难不成殿下不懂？”
姜止从容不迫，条理清晰的高昂样子让姬灵兮的神色一滞，随之数度变化。
“怎么可能？按照道理来说，药效应该发作了才对啊。”
姬灵兮蝶黛轻拧，眉间夹杂着浓浓的不可思议之色。
没道理高昂的是这个头啊。
“呵呵，公主殿下可能有所不知，在下修行的功法，名为《冰心决》，有心若冰心，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之能，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媚药了，便是公主殿下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照样无动于衷。”
“我不信。”
“不信殿下试试便知。”
姜止目不转睛地看向她，似是在等待着她的脱衣。
事实上，他目前身体所蕴藏的冲动与欲念的确不扶自直，若非他今早刚修行成了《操生控死六欲魔决》的第一层，学会了掌控欲念，恐怕，现在已经早变成只知道欲望的野兽了。
下意识反驳的姬灵兮也终于察觉到了自己话语之中的不对劲，冷哼一声：“云雨欢香的效果，没人比我更清楚，即使你修行的是功法再如何深奥，未到至人境，便算不上真正的修行者，既如此，药效发作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公主殿下，与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对我下药，您就不怕玩脱了吗？”
姜止瞳孔微缩，眼中已有血丝开始蔓延。
他嗓音沙哑，原本挺直的身体已然开始绷紧。
姬灵兮笑容清冷，她扬起雪白精致的下巴，神态倨傲如孔雀：“你以为本宫为何敢孤身一人面对你，实话告诉你吧，非天人境者，休想近我身。”
身后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绣着宦女的窗纱上，名贵无瑕的白玉石砖，甚至就连头上的屋顶，都有一层朦胧的白光覆盖着，如茧般将一切包裹着。
幸好，在来之前，他从青玉佛女那讨得了一击的机会。
那么，要逃走吗？
姜止默默想道。
不！
就这么走了的话，他不甘心。
即使今晚成功逃离了，但以后也绝对还有其他的麻烦在等着他。
况且，即便他修行了《操生控死六欲魔决》，但正如《操生控死六欲魔决》也无法强行扭转他心底真正的欲念一样，体内的欲毒，他也需要去直面才能解决，而不是靠一味的压制就能解决问题。
如今，在汹涌的欲念之中，姜止脑海里忽然回忆起了她之前所说的某句话，不由冒出了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决定。
姜止五指蓦然攥紧成拳，一拳击出。
“哦？竟然不趁着还神智清醒的时候逃走，反倒是向我攻来吗？有意思。”
姬灵兮唇角微扬，纤小的手掌如兰花般绚然绽放开来。
拳掌相触，从上面传来的却并非是温暖，而是如钢铁般的坚硬。
强大的反震力让两人都倒退了数步。
姜止面色平静，似是早就猜到了她也踏入修行之路的事情。
既然她已成了主角模板，那扮猪吃虎，也的确是有可能的一件事情。
姬灵兮翠羽微颤，变掌为刀，一招力劈华山便如大刀挥落，虎虎生威。
姜止临危不乱，即使这是他第一次对敌，但不知为何，心情却没有太大的波涛。
他双手交护于头顶，挡下了这势沉力重的一击。
姜止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意，提膝飞顶，将对方猛然踢踹而来的雪白长腿撞开。
噗噗
姬灵兮眼见上路被挡，下路被阻，纤眉一拧，被踢飞的长腿旋转半周，以鹤翼形悬于身后，而她的手则顺势而为，竖掌成刀的掌化为鹤头，从双手间隙啄下，刺向他的双眼。
姜止面色平静，由双手交叉化作的刀架顷刻间变形，后仰躲开对方啄击的同时以臂为戈，肘击而去。
姬灵兮察觉到从胸前传来的强烈压迫感，顾不得继续进攻压缩他的躲闪空间，同样变招，以肘对肘。
衣袂翻飞，烛火摇晃。
短短的瞬间中，两人便已交手了数十来招。
两人纠缠在一团的影子在双方的又一次全力对掌后便迅速分开。
“怎么可能？！”
姬灵兮双手颤抖，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口。
虽然这些年在长宁城内，为了维持纨绔人设，在人前，她极少练功，可在私下却没偷偷少练习。
尽管她需一边扮演纨绔，一边习武，但她仍相信自己的天赋无敌于世间。
而现在，竟然和一个刚习武没多久的人打得不相上下。
“公主殿下好武功。”
姜止微微叹道。
居然能和踏入修行两个时辰的他打成平手，眼前这位公主殿下，看来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你也不差，居然能在我手下坚持这么多招。”
姬灵兮抬眸，罕见地竟然也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第一次出道，便能遇见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只可惜……
若是让人知道，两个在外人看来不过是踏入修行没多久的菜鸡竟在这里一副棋逢对手的样子相互吹捧，恐怕会忍不住怒喷：脸都不要了！
“可惜，该结束了。”
姬灵兮摇头叹息：“你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的，药效已经快要发作了。”
“公主殿下，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