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鸿门宴
公主府，锦绣璇闺内。
烛火摇映，勾勒出一双如画颜容。
姬灵兮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贴花黄，画眉独自赏。
当她听见门被推开，下人传来的信息时，姣好的羽睫微微轻颤，转头，看向身旁的贴心侍女。
“你说，他进来了？”
“是，殿下。”
侍女小意紧张地低下头，神情中略带有一丝惶恐。
“没有我的允许，谁敢放他进来的？”
姬灵兮微抿唇瓣，如烟云聚拢的眉宇间夹杂着肉眼可见的怒色。
她很恼怒有人敢于挑战她的权威，更厌恶原本准备好的计划徒生变故。
“是……姜公子他自己进来的。”
“自己进来的？什么意思？”
她微怔，怒色转而化为好奇。
“姜公子他……”
小意连忙简短而快速地将方才的情形给复述了一遍。
“这样吗？有意思。”
姬灵兮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书本。
此刻，上面刚好翻到姜止在小青衣那里看见的那段剧情。
姬灵兮伸出纤白的玉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朱唇微掀，眼神灼然：“这小子一直在扮猪吃虎？还是说，不对，听你这么说，他这武功也最多就是刚练的而已，应当是生死关头终于醒悟了，可惜，太晚了。”
“殿下，您看，既然这位姜公子与传闻中的完全不同，那计划是不是该取消了？”
小意声音怯弱道：“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为什么要取消？让皇帝哥哥知道了不是更好吗？让她知道，我也能为其分忧。”
穿着纤罗衿服的女子公主歪头，莞尔一笑，露出一个倾倒众生的绝美笑颜。
“至于他不一般？那又如何？刚刚不是也说了，看样子，他估计夜刚习武不久，怕什么？”
“公主，可若事情败露……”
小意还想再劝。
姬灵兮玉颜神色陡然转冷：“行了，这一次，本宫亲自上阵与其博弈便是，让那替身走人，免得误了大事。”
这话一出，侍女神情顿转惶恐，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小心犯下了大错，但却不敢再提。
……
丝竹箜篌歌声如幽谷清音，绕梁不绝，隔水而来。
姜止在侍女的引路来到主厅之中的时候，宴会已然开始。
芙蓉羽帐垂落两侧，殿中座无虚席。
金厄美酒觥筹交错，宴上诸多各家公子小姐谈笑风生。
而在殿中，更有乐女屈弹，舞者挥袖。
繁弦奏渌水，长袖转回鸾。
在姜止到来之时，他能很明显地察觉到场上的气氛倏然安静了一下。
虽然紧接着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但很显然，他们的心思都已经不在彼此身上，而是都开始留意起了姜止这位本不该到来的不速之客。
“看起来，那位公主今日邀请我来，显然是意外之举。”
姜止扫了一眼，发现宴会上的这些人，要么就是忠于新帝的派系，要么就是还在观望的世家门阀。
而他这个被新帝天后针对的中间人物，在这里就显得异常格格不入了。
姜止也不怯场，毫不顾忌地走向了目前场间还剩着的桌案中最里面的一张。
当他坐下去时，刚刚在门口撞见的那位丞相之子，也恰好在后面走了进来。
旁边一位其貌不扬的绿衫男子，看见这一幕后，眉毛一扬，就忍不住开口道：“现在的有些人啊，真是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了，一个将要被废的子爵之子，竟然也敢坐到这么高的位置来，你可知道，这是谁的位置？”
姜止侧头，笑眯眯地道：“哦？是谁的位置？”
“这是秦相府的大公子，秦兄的位……”
“唉唉唉，何兄。”
秦薄一听这话，连忙制止道：“今日乃是私宴，哪来的这么多规矩。”
他朝姜止微微拱手，笑道：“姜兄，不必在意这些，我坐哪都是一样的。”
说罢，他走了进去，让右侧首位上的人起身，坐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
秦薄可是早就听说了，姜止今天早上被传唤进了天后宫内，但却安然无恙地从中走了出来。
而在他出来之后，晚上便莫名其妙地性情大变，一改之前的软弱常态，变得嚣张跋扈起来。
如果不是有所倚仗，一向懦弱且多病的病公子姜止肯定不会如此。
再加上今夜宴会，公主莫名召他而来，怎么想，这里面都肯定不对劲。
如今正是天后新帝相争之时，秦薄不清楚公主的态度，不明白她招他赴宴此举的意义，自然不会轻易惹事。
不然万一她是想招揽这位姜子爵，那他为了个位置，一时意气，与其发生矛盾，又有什么意义呢？
哪怕不是，他也不想得罪对方，以免日后姜府遭难之后，留下的余党来找他们的麻烦。
至于姜止在门口的那番无礼之举，秦薄只当做是临死之人的狂妄放纵，不以为然。
“那便多谢秦兄了。”
姜止有些意外，含笑地朝他点了点头。
而一旁先前开口的那位何家子弟何子义，脸色则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两人这一来一回，关系甚熟的模样。
这不显得他成小丑了吗？
何子义强提口气，忽然满脸堆笑地看向姜止，举起手中酒杯，说道：“抱歉了，姜兄，我方才一时心急，不小心冲撞了你，还请海涵，我这就自罚三杯。”
说完，他不待姜止反应，便举起旁边的银色酒壶，连饮三杯。
“欸！何兄，既是误会，那便不必如此。”
姜止笑眯眯说道，但却丝毫没有想要动手阻止的意思。
这人倒是能屈能伸，也难怪能坐到这里来。
他默默想道。
只可惜，对方显然是因为秦薄的态度，而产生了误会，误以为他是姬灵兮请来的贵客。
但实际上，姬灵兮不过是突发奇想，想对他动手，才邀请他来的，反而是让这两人误会了。
何子义将已然饮干的杯底倾斜，因喝酒过急的面色已然通红：“姜兄，还望海涵。”
他能察觉到周围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惊异与若隐若现的鄙视。
何子义心中恼火，却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吞。
“那方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姜止淡淡一笑。
他知道何子义估计是误会了，但那是他的事情，可和他没关系。
他可是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姜兄心胸宽广，我实在是佩服。”
何子义顺杆往上爬，很快便与他称兄道弟起来。
正当两人越聊越火热的时候，但听门外一道尖细嗓音忽然响起。
“公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