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是古董
陈现一夜未眠。
他等了小倩一整晚，也没有等到她再次出现。
这让陈现不得不怀疑，自己经历的到底是一场梦、还是自己神志不清时的痴心妄想。
毕竟，聊斋、女鬼、小倩这样的关键词出现在现代社会的语境下，实在是有点太奇怪了。
甚至如果把这一晚的经历写成文字发到网上去的话，百分之百会被热心网友当成为了流量不择手段炒作的无良老板。
可是，眼前的绣鞋却实实在在地证明着这件事的真实性。
----虽然是以相当滑稽的方式。
女鬼来了，报警把女鬼吓跑了，女鬼鞋跑掉了。
这什么离谱剧情？
女鬼也穿鞋吗？
她那身袄裙不是障眼法变出来的吗？怎么到了鞋就成真的了？
好家伙，什么都是假的，就玉是真的是吧？
陈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双绣鞋。
他也不是没见过那些coser穿的鞋，虽然制式、外形上跟这只鞋相差无几，但细看之下总是透露着一股子廉价的气息，有些鞋的缎面上还会冒出赝品特有的“贼光”。
可这只鞋不一样。
面料并不算光滑，但很柔软，带着一种被主人穿过许久之后的服帖感。
真不像假的。
要不找人鉴定一下？
如果确定是古物，那小倩穿越的真实性也就不必怀疑了。
毕竟，没有哪个coser或者骗子，会把一双昂贵的明代绣鞋踩在脚上跑来跑去，就为了来跟自己闹个笑话的。
陈现想了想，掏出手机给绣鞋拍了张照片，打开微信找到一个ID叫“仿古斋老刘”的联系人，直接发了过去。
这个老刘是他装修民宿的时候认识的，给自己提了很多建议，民宿里一些仿古摆件也是从他那买的，为人相当热情，也靠谱。
至于眼光这块更不用说，他本身就是做仿古器物的，要是没点本事，能入得了这行？
消息刚发过去没多久，那头老刘的语音通话已经打了过来。
“霍，陈老板，民宿不做了，倒腾起古玩来了？”
“你这鞋不错啊，松竹梅缎面绣花段鞋，你这是照什么年头买的？”
陈现这边故事才编到一半，见老刘自己给了个台阶，便干脆把打好的字删了，回答道：
“照明末买的，你看像真的吗？”
“不像，这哪能像。”
老刘语气笃定地说道：
“其实你照明末买也没错，这花色和工艺，大概也就是在明末清初那一段，仿得非常到位，简直以假乱真。”
“但就是一条，至少照片上看，这玩意儿太新了，几乎没看到氧化痕迹。”
“我估计啊，就是人家仿出来还没来得及做旧呢，就被你给收了。”
“这样......”
陈现心里有数了。
东西是真的，但不是老刘认为的那个真。
这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他想就此打住，老刘却是被戳到了G点，来了兴趣，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你不用失望，这东西说实话，就算是真的也值不了几个钱。”
“虽然存世不多，但爱玩这个的也少，真有玩的，大多数也是冲着弓鞋去的，好的就是三寸金莲那一口。”
“你这个吧，平头平底，制式上就不是深闺小姐穿的，估计是哪个平民百姓家里预备出嫁穿的嫁鞋。”
“再加上又不成对，估计也就能卖个小万中万吧。”
中万？
那不也得五六万？
陈现没想到一只普普通通的鞋能值那么多钱。
不过，这钱注定跟自己无缘。
且不说鞋在老刘那看是假的，就算是真的，要是自己不打个招呼就把小倩的鞋卖了，万一她再回来，搞不好就跳过勾引的环节，直接上锥子扎自己脚心了......
想到这里，陈现开口回道：
“谢了，刘老板。”
“最近我这没啥事儿，有空过来喝酒啊。”
“咋，买到假货不生气啊？”
老刘语气惊讶地问道。
“这有啥生气的，本来也就是买着玩的。”
陈现故作淡然道。
“害，我这还白担心了。”
老刘语气释然，但转而又说道：
“不过你这东西买的确实正----哎，陈老板，你能不能多拍几张照片给我啊？全方位的都要。”
“你要这个干嘛？”
陈现疑惑皱眉。
“我就是做这个的，你说干嘛？”
“这玩意儿挺精细的，花色也新颖，我拿来参考参考。”
“你放心，我这不卖真货也不卖假货，卖的都是工艺品，保证不骗人。”
“一会儿给你包个大红包，要是卖得好，过完年去你那喝酒，我给你提两瓶茅台！”
“行，一会儿就给你发过去。”
陈现也没心思跟老刘多聊，挂了电话按他的要求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正打算开门营业，老刘那边红包就发过来了。
5000块钱整。
好家伙，这红包可不小。
几张照片就能值那么多钱？
想想大概这也是交了底了，意思以后他用这鞋的样子开了版，自己不能找他麻烦。
他买的不是照片，是版权。
这么算，倒也不多。
陈现心安理得地收了款，乐呵呵地给老刘回了个笑脸。
嘿，本来一睁眼就要背上400多块的窟窿，结果一下就给十几天的窟窿堵上了！
要是小倩再来就好了。
别的不谈，给她身上那几件衣服拍下来卖给老刘，那不是直接发财了？
可惜。
她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陈现放下手机，眼见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一天的工作也该开始了。
清洁阿姨已经被他辞了，现在整间民宿就靠他自己。
开门，打扫卫生，检查消防，采购食材，拍短视频发到平台......
事儿一件没少干，单是一单都没开。
好不容易有几个人在订房平台上发消息咨询了，问的还是青竹山到底闹不闹鬼。
陈现真想告诉他不仅闹鬼，闹的还是聂小倩，但聊天记录平台是要审的，他也只能公事公办地回答“青竹山风景秀丽，气候宜人，是度假休闲的理想场所，闹鬼纯属谣言”云云......
一天下来，陈现身心俱疲。
折腾到九点多，吃完了晚饭，眼看也没人住，他干脆跑到套房的浴缸里泡了个澡。
这一泡，精神一放松，他也慢慢迷糊了过去。
隐隐约约之间，他突然觉得周围有一阵幽香传来。
这香味跟沐浴露的香味还不一样，比那要好闻多了。
桂花香？
也不是啊。
陈现睁开眼睛，一个俏丽的背影，就那么立在了套房里。
“卧槽！”
陈现手忙脚乱想要爬起来，那背影转过身，正是小倩。
“你.....你......”
“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