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压着我腿了
陈现不是山东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编制”这种东西，对普通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毕业两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之后，他更加明白了铁饭碗的含金量。
对人如此，对鬼当然也是一样的。
再说了，就小倩这种状况，还有必去考城隍更适合的路子吗？
连济公都说了她尘缘未了不能投胎，做个孤魂野鬼也不是个事。
要是一旦考上了城隍，那以后可就有保障了！
陈现心里激动，小倩一看他这表情，心里登时明白了七八分。
就说公子不是凡人，他怕是连城隍的门路都有！
再想想公子此前招来的圣僧......
莫非公子早已超凡入圣，位列仙班了？
现下如此指路，就是要提携我吧？
小倩心中感激，可恍惚间，又觉有些失落。
公子本是好意的......
可公子又哪里知道，小倩不想做那没了七情六欲的仙人啊！
若有机会，哪怕是转世投胎堕入畜生道，化作一只狸奴，日日陪伴在公子身边也好......
一念及此，小倩便忍不住叹息。
她本想拒绝，但见陈现眼中期待的神采，也只能勉强笑答道：
“一切听公子安排......”
她这话说得多少有些不情不愿，陈现愣了一愣，细一琢磨，明白了。
于是，他开口宽慰道：
“这城隍的职位跟你想的不一样，不需要时时在位，只要治下清明，那便妥当了。”
“放心，就算当上了城隍，你想来这里还是随时可以来的，只不过多个官身罢了。”
“当真如此？”
小倩这才高兴起来。
“当真如此！”
陈现郑重点头。
----反正聊斋里是这么说的，其他的设定都没变，这玩意儿也没道理会变的。
这一下，小倩终于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既能有官身，又不耽误报答恩人，那有何不妥呢？
她看向陈现，起身盈盈拜道：
“公子大恩大德，小倩百世难报！”
“公子既愿提携小倩，小倩万不敢辞。”
“若侥幸得中，也绝不离公子左右！”
“言重了，言重了......”
陈现摆了摆手，转而又问道：
“你说的考城隍，大约是什么时候能考？”
小倩眨眼回忆片刻，答道：
“听那书生说，这一考并无定时，只要到那殿中，便可应试。”
“只是小倩这女子之身......或许难得考官青眼。”
“这倒没关系，城隍里还有白夫人呢，女子也并非做不得城隍。”
陈现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仔细思索一般后答道：
“既然你遇到的那书生姓张，那我就大概知道此次的考题是什么了。”
“你记住了，等进了那考场之后，考题只有几个字。”
“一人二人，有心无心。”
“一人二人，有心无心......”
小倩低声重复，陈现继续说道：
“这题答起来不难，标准答案就是：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不过吧，要是你答这个，肯定要跟一个叫宋焘的考生撞上了。”
“得想办法换个答案，还得是能切题的......”
说到这里，陈现犹豫起来。
他其实本来就是不会搞这种玄之又玄的“机锋对答”的，拿起手机搜城隍醒世对联，却又发现没一个能对得上。
正苦恼时，他的视线一扫，却看到了济公留下的那副对联。
本来阴阳有别，谁说善恶难分。
卧槽？！？
原来这对联应在这里了？
一人二人，一是阳，而是阴，可不就是阴阳有别。
有心为善，无心作恶，这不就是善恶之分？
这对的可不比原文差多少了，虽没把道理说透，可你细想下去，代入考官的视角去看，当他们心里已经有答案的时候，这答案对的，当真是严丝合缝。
甚至于，这里面隐藏的机锋，还要更进一层！
城隍本是鬼，可却要管理阳间事务，这不就是阴阳有别？
城隍庙前，可不就是要一双慧眼分出善恶吗？
妥了！
陈现指向桌上的对联，示意小倩去看。
小倩定睛看去，默念几次，愕然抬头，看向了陈现。
“原来公子.......早就料到此事了......”
“......其实是那济公和尚料到的。”
陈现实话实说，小倩却摇头不信。
“小倩明白的，是公子自谦，不想让小倩心觉亏欠罢了。”
“但还请公子放心，小倩......定不辜负！”
得，给我整成面壁人了。
陈现挠了挠头，想不出怎么解释，只好先放下来，打算等下次济公来了让他自己跟小倩说个明白。
不过话说回来，这济公还真是神通广大，连还没发生的事情他都预料到了，那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吗？
降龙罗汉，果然名不虚传。
看着小倩一脸认真的表情，陈现琢磨片刻，把这应答里他所理解到的机锋跟小倩讲了一遍，小倩也说了些自己的理解。
这么一问一答，时间便到了10点，又到了该看纪录片的时候了。
于是一人一鬼便暂时放下了那“考编”的大事，专心致志地看起纪录片来。
今天纪实频道放的还是有关非遗的纪录片，但讲的就不是苏绣了，而是云锦。
小倩仍然是兴趣盎然，但陈现却不懂这个，看得昏昏欲睡。
也许是白天折腾来折腾去太累了，他缩在沙发上，竟然真的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陈现隐约感到有人帮自己脱了鞋袜，又往自己身上盖了被子。
他知道肯定是小倩，想要起来，但睡意汹涌，也就一个恍惚的功夫，转眼又睡了过去。
这回是直接躺沙发上了。
他也没去想脑袋下面垫着的是啥，只觉得软软的，大概是沙发上的靠枕，睡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直到电视里的纪录片放完，一惊一乍的广告声音响起，陈现才猛然惊醒。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睁眼一看，正好对上了小倩看向他的眼神。
这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
“挺晚了吧？你怎么还不回去啊？”
“放心，我经常在沙发上睡的，这儿开了空调，暖和，不会着凉.....”
小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她挪开眼神，声如蚊蚋地说道：
“公子......公子压着小倩，小倩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