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辰
黛玉的生辰到了。
隆治十一年二月十二这天，天刚蒙蒙亮，居住在荣国府梨香院西厢房里的黛玉就醒了过来。
按捺下心里的兴奋和期待，她在丫鬟紫鹃、雪雁的服侍下梳洗打扮一番，换上了母亲贾敏早就备好的新衣，脚步轻快地出了房间。
东厢房里，林瑾还在熟睡中。
他现在身体还未满九岁，正是生长发育、贪玩嗜睡的年纪，白天时精力充沛，夜里则睡得香甜。
丫鬟雨莺平日休息在与厢房连通的偏房中，这会儿已经醒了，不过见天色还早，所以并没有叫醒林瑾。
只是她不打算叫醒，有人却想要这么做。
只见黛玉轻车熟路地推开东厢房房门，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出声行礼的雨莺，然后鬼鬼祟祟地溜到弟弟床边。
看弟弟睡得正香，她心下起了捉弄的心思。
悄悄趴在床边，她先是用葱白的手指捏了捏林瑾的小脸。
见他的眉头微微动了动，黛玉又俏皮地挽起一缕发丝去撩拨他，发丝在他的鼻尖、额头轻轻游走。
床上的林瑾正做着美梦，忽然感觉鼻尖、额头一阵发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终于醒了。
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他眼帘的便是黛玉笑意盈盈的脸庞，和那垂落的如墨长发。
“阿姐，你这么早叫醒我干嘛？”林瑾很是无奈，不过也已经习惯了，因为这种事情这几年来没少发生。
尤其是之前姐弟俩同住的时候。
“你前日原是答应我今早亲自下厨为我庆生的，如今想要变卦不成？
我就知道你只是信口胡诌，哄我开心罢了。”
见林瑾赖在床上不想起，黛玉故意说道。
听着耳边熟悉的黛言黛语，林瑾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爬了起来，稍作洗漱，就向小厨房走去，黛玉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她嘴馋林瑾的厨艺好久了。
自从他们搬进梨香院以来，从林瑾第一次下厨开始，她就彻底被弟弟的厨艺征服了。
这种馋不仅仅是贪恋美味，更是因为身体能感觉到，吃这种食物对自己大有好处，所以本能驱使她想要多吃一些。
虽然弟弟年纪还小，她不想让弟弟每日下厨累坏了身子。
但她还是很想吃怎么办？所以，就每隔一段时间下厨一次好啦。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黛玉病情已经大好，所以林瑾稍微偷懒了些。
这不，半个月没尝到弟弟的手艺，她肚子里的馋虫就又犯了，所以才有前日央磨林瑾为他下厨一事。
当然，那日约好的下厨时间是今早，并不是今天中午过生日要请的东道。
中午时肯定会有好多人来的，用饭的人比较多，她可不想累着林瑾。
厨房里的食材都是备好的。
因为是早饭的缘故，林瑾并没有做太多，只山药茯苓糕、红枣桂圆粥、人参枸杞乌鸡汤三道而已。
但黛玉已经吃得很是满足了。
……
用过早饭，黛玉和林瑾姐弟俩儿一同去荣庆堂贾母处请安。
那儿王夫人、邢夫人、李纨、凤姐儿俱在。
被贾母攥着手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又收了一圈儿生日礼物，两人这才重新往回走去。
回到梨香院时，客厅里已经来了好多人了。
迎春、探春、惜春以及宝钗、湘云都在，贾敏正在招待着她们。
见两人回来，一众姐妹辞别了贾敏，回到了西厢房。
有长辈在，她们终究还是不太自在。
“玉儿，老太太素来最是疼爱你和瑾哥儿，今日你生辰，定是从老太太处得了不少好物件儿。
你且与我们说道说道，莫要藏着掖着，自个儿偷着乐，也让我们开开眼。”
西厢房里，待众人坐罢，宝钗一双妙目似笑非笑地瞧着黛玉，满是促狭地说道。
宝钗大黛玉两岁，因为同是客居，住处相近，又彼此熟知对方性格，所以向来关系很好。
“宝姐姐，你这是明知故问，老太太的赏赐自是极好的。
不过这府里的姐妹，哪个不是她老人家心尖尖儿上的，我不过是恰逢生辰，姐姐莫要拿我打趣。”
黛玉语气轻嗔，嘴角噙着笑意，似恼非恼地瞥了宝钗一眼。
众人说笑了一阵，方各自拿出了为黛玉准备的礼物。
宝钗的礼物是一支羊脂玉的簪子，湘云的是她亲手做的香囊，探春的是一幅扇面，上面题着首她自作的咏春诗。
迎春送的是一方亲手绣制的帕子，惜春的则是一副她亲手画的黛玉小像，装裱在画框之中。
众人送罢礼物，黛玉分别对她们道了谢，然后目光看向正好奇把玩礼物的林瑾。
“瑾哥儿，你给林姐姐准备的生辰礼是什么？”湘云大大咧咧地问道，众人也都看了过来。
“说来，我倒是和惜春妹妹想到一块儿去了。”
林瑾看着惜春的画，摇头失笑道，然后回房间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生辰礼。
当看到林瑾所拿之物的一刹那，房间内响起了道道微微的抽气之声，连黛玉也不例外。
只见那同样是一幅肖像画。
画中黛玉眉若春山含黛，目似秋水含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启唇轻言。
画中人儿肌肤细腻如雪，似能瞧见那隐隐的青筋纹理，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辨，根根分明，似有流光游走其上。
衣袂的褶皱轻盈自然，仿若微风拂过，逼真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确认是否真的只是一幅画。
这是林瑾前日用新触发的词条画的。
原本他想直接用【丹青妙手】，作一副国画送给黛玉，但又觉得不够惊喜。
所以特意触发并升级得了【纤毫毕现】这个现代画绿色词条。
如今他所作的这幅画，离照片也差不了多少了，是真的可以以假乱真的。
“我的天！这哪是画，分明是将林姐姐的神韵风采都摄了进去，与真人竟毫无二致。”湘云不禁瞪大了双眼，喃喃说道。
其他人也都连声惊叹，尤其是惜春，一双眼睛都在放光，恨不得央求黛玉把这幅画送给她。
黛玉见众姐妹们的样子，连忙从林瑾手中接过画，似是在害怕有人与她抢一般，小脸又开心又紧张。
“瑾哥儿，这幅画，似乎不是用寻常毛笔画的？”宝钗细细观察后，好奇地朝林瑾询问。
林瑾看了宝钗一眼，心想她果然聪慧，然后答道：
“宝姐姐说的是，这是我用之前从洋人手中淘得的油画棒画的，属于洋人的超写实绘画。
与传统画作追求意境不同，这种画追求极致的写实效果，姐姐之前没有见到过，所以才会觉得此画特别。”
之后林瑾又解释了这种画的作画方式和技巧，众人听完，都觉得涨了见识。
“瑾哥儿，等我下次过生日时，你也送我一副这样的画好不好？”湘云对这种画很是眼馋，抱着林瑾的胳膊央求道。
宝钗和三春虽然没有明说，但也用一对对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林瑾。
林瑾无奈，只好承诺等她们过生儿时也每人送一副，众女这才心满意足。
之后他们又说了会儿话，然后就见雪雁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小姐，宝二爷来了。”
众人闻言，齐齐往门口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