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秘密
半个时辰后。
张明渊睁开了眼睛。
如果有人在一旁观察，便会发现，和白天时相比，他的眼中多了几分凶厉之气。
双眸含煞，如虎目一般，隐有凶威流露。
不过很快，这种气质便被收拢起来，少年人眼中精芒收敛，恢复了往常的清澈明净。
张明渊长舒一口气。
在结束修炼的一刹那间，他就感觉体内热血上涌，一股战斗欲望油然而生。
此精神观想法，能磨砺意志，强大内心，让人斗志昂扬。
就好比气质猥琐的人，每天坚持与老虎对视，可以改变气质，让老虎也变得猥琐。
张明渊觉得，所谓观想修行，就是这种原理。
………………
“尘哥儿，你回来了。”
监舍内，张明渊将正在翻看的经义书籍收起，同小尘子打招呼。
小尘子比张明渊年长一岁，算是他在深宫内唯一的朋友，平时对他多有照顾。
小尘子迈开步子，凑了过来，他没有立刻搭话，而是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张明渊一阵，面色古怪。
“怎么了？”
张明渊茫然，摸了摸自己的脸。
小尘子推了推桌上的灯烛，脸上露出笑意：
“都说最美不过灯前目，美人如此，我看美男子亦是如此。”
他方才一进屋，就看见那道正在灯下读书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小尘子感觉，和白天相比，今天晚上的张明渊，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虽说张明渊的相貌本就清俊不凡，很是养眼，但对着一张帅脸天天看，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不过现在，小尘子却察觉到，对方身上，多了几分特别的气质。
张明渊闻言，顿时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生理上成为了太监，但他心理上还是个正常男人。
忽然被一个太监这么夸，多少有点瘆得慌。
小尘子见状，哈哈一笑：
“与你开玩笑呢，渊哥儿莫要往心里去。”
张明渊这时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今晚的小尘子……这么有文化了？
对于舍友们的家底，张明渊还是了解的。
小尘子自称家中三代务农，因灾年逃难来京，结果父母相继病死，为了混口饭吃，入宫当了太监……
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人，居然能说出“最美不过灯前目”这种话，语气也文绉绉的。
“怎么了？”
见张明渊不说话，一副似有所思的模样，小尘子微微挑眉。
他注视着张明渊，眼皮耷了下来，目光逐渐幽深。
张明渊额角微微一跳，隐约感受到了几分冷意。
若放在从前，他大概不会察觉出小尘子的异样，但修行青冥观想法后，张明渊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大大提升，敏锐捕捉到了小尘子情绪上的细微波动。
张明渊摇摇头，苦笑一下：
“我方才想到，这段时间多承尘哥儿的照顾，过两天就要去殇陵，只怕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
听到他这样说，小尘子神情一缓，重新笑道：
“这有什么的，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准？要是你以后得了贵人赏识，哥哥还得指望你帮衬呢。”
这个时候的小尘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圆滑。
两人聊了几句没营养的，小尘子道：
“今儿个李公公叫我们过去训话，殇陵的一些情况，我也顺便帮你打探清楚了。”
张明渊闻言，当即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怎么说呢……”
小尘子斟酌一阵：
“其实殇陵的条件还算可以，虽然清苦了点，但每月的吃穿用度都有专人来送，基本的生活需求是能满足的。
而且殇陵是个僻静地儿，在那儿做事，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担心哪天说错了话，会挨板子。
至于宫里的那些传言，李公公说，如果能在三个月内入品，是有机会调离殇陵的。”
那就是不否认殇陵有诡了……张明渊心中略微一沉。
进了殇陵的太监，要么死，要么疯，下场都很凄惨。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件事。”
小尘子顿了片刻：
“殇陵里除了值守太监外，还住了位娘娘。”
“娘娘？”
张明渊闻言一愣。
“不错，听说这位娘娘原先是住在冷宫的，只是后来疯了，宫里担心她惹出祸端，惊扰了陛下，索性把她关进了殇陵。”
小尘子回答道，“殇陵值守太监，除了要看守殇帝的坟墓外，另一个任务就是看管好疯娘娘。”
………………
第二天。
监栏院。
黄昏时分。
张明渊顶着一对黑眼圈，独自一人坐在屋内，看着窗外的晚霞。
黑眼圈是有原因的，他昨夜一宿没睡，又硬挺了一个白天，一直都没有休息。
“直觉告诉我，小尘子身上有秘密。”
张明渊打了个呵欠。
昨天晚上，小尘子回来的时候，受【天道亲和】被动的影响，不知不觉放下戒心，暴露出了一些与其身份不符的习惯。
张明渊五感敏锐，察觉出了异样。
小尘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昨晚睡前还试探了张明渊几句，都被后者遮掩过去。
“理论上来讲，小尘子不可能对我不利，哪怕他确实有所怀疑。”
张明渊思路很清晰：
“这里是大玄皇宫，我所在的太监宿舍一共就六个人，一旦有人出事，其余五个都得被抓起来拷打审问。
嗯，以我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审讯结束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为了宫内安全，剩下的人也会被直接处死。”
如果有人抱着某种目的而来，好不容易潜入皇宫，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行凶杀人……简直是自己坑自己。
不过谨慎起见，张明渊还是躺在被窝里，提防了一晚上。
他从包袱里取出一本册子，在桌上摊开，看起来像是在读经义。
实际上里面夹着一面铜镜。
经过一昼夜休息，映天镜已经充能完毕。
宫里规矩多，每日黄昏时分，舍友们都要被老太监叫出去训话，聆听长者经验，深夜才能回来。
映天镜里的内容是接着昨天的。
【作为一名读书人，你自小就温和有礼，但在这场科举考试之中，你却杀了人，而且对方似乎还是个不小的人物。】
【虽然你并不后悔，但总要考虑一些现实的因素，仙宗势力极大，凡人微末如蝼蚁。】
【那么，未来的儒圣，你是要留在贡院，替学子们讨个公道，还是走为上计，避免与仙宗接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