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郎助友粤关争雄

一日，见到周庸佑，联元开门见山地说道：“此次得以出任这等美缺，全仰仗老哥之力，小弟心中感激不尽。只是赴任之前，尚有诸多事务需要打理，粗略估算，仍需花费一两万两银子，方可诸事顺遂。此事还得烦劳老哥帮忙筹划一番，待日后小弟定当重重酬谢。”周庸佑爽快地应道：“此乃小事一桩，老哥我定当全力以赴，包在我身上便是。”联元又接着说道：“小弟近日便要上折谢恩，再过一周左右，尚需进宫请训，待得召见之后方能出京，如此算来，总计起程之时，当在一月之后。小弟思忖，老哥不妨先行回广东，你我若一同前往，恐惹人非议，多生事端，诸多不便。”周庸佑听其所言，觉得甚为有理，便一一应允下来。送别联元之后，周庸佑在京城又盘桓了些时日，处理完一应事务，便向诸亲友一一辞行，而后便携锦霞并一众随行人等，踏上了回广东的归程。虽说途经上海这等繁华至极的地面，心中亦被那纸醉金迷的景象所吸引，然一想到要接应联元，不敢有丝毫延误，遂不敢作片刻停留，一路扬帆南下，马不停蹄。所幸路途顺畅，不过十日左右，便已然回到了广东。

家人此前早已收到他从香港发来的电报，知晓周某即将归来，遂早早地准备好了数顶轿子，于码头迎候。待一行人行至宅中，家人见又新添了一位四姨太太，皆纷纷上前请安问好。锦霞亦甚为乖巧懂事，赶忙请正房马氏出堂相见，又依次与伍姨太太、香屏姨太太一一见礼。众人见锦霞容貌艳丽动人，且性格温柔和顺，态度和蔼可亲，皆对其颇有好感，颇为亲昵。唯独马氏心中颇为不悦，暗自思忖道：“又来一个争宠之人。”然念及锦霞入门未久，此时发作恐失了体统，惹人笑话，只得暂且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强自忍耐，心中却已暗暗盘算，欲留待日后再寻机会好好收拾她。锦霞见众人对自己还算客气友善，亦微微松了口气，暗自庆幸。香屏姨太太见诸事已毕，便自回自己的院子去了，锦霞则与马氏、伍姨太太一同居住。

时光匆匆，转瞬便过了一月有余，听闻联元即将抵达广东。周庸佑此时已新换了一位管家，名叫骆念伯，此人办事干练，颇为得力。周庸佑遂差他前往香港远迎联元，并特意交代道：“此次大人到广东，我因诸多缘由不便前往码头迎接，恐惹人闲言碎语，说三道四。待大人到公馆之后，我再前去相见吧。”联元闻之，表示理解与赞同，旋即令骆念伯回报，代他寻觅一处合适的公馆，以便在未进衙门之前暂且居住。骆念伯领命而去，凭借其出色的办事能力，很快便将一切安排妥当。联元次日便顺利抵达粤城，自是有众多官员闻风前来迎接，联元先至公馆住下，稍作歇息整顿，次日便开始出门拜客。

诸位且猜猜，联元率先拜会之人究竟是谁？并非那威风凛凛的将军，亦非权重位高的督抚，更非三司等一众官员，而是令人意想不到地坐着大轿，径直出大南门入东横街，前去拜会本衙门的书吏周庸佑。此等举动，可着实将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知晓其中内情之人，皆暗自摇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而不知内情者，见联元如此行径，皆对周庸佑艳羡不已，同时亦夹杂着几分嫉妒与恨意。待联元接印之后，衙门里的大小事务，皆由周庸佑一手操持，出谋划策，联元不过空有监督之名，仿若这官职便是周庸佑在做一般。故而周庸佑之声势愈发浩大，如日中天，彼时官绅们见其如此权势滔天，皆争前恐后地前来巴结讨好，以求能与之攀上关系。

周庸佑心中暗自思忖，如今自己已然有权有势，何不趁此时机，广结善缘，拉拢一帮知心好友，心腹兄弟，如此一来，便可牢牢掌控广东之地的局势。日后不管是办理何种捐税事务，抑或是承接饷银之举，皆可确保万无一失，不会落入他人之手，且兄弟们之间还能相互扶持，互为臂膀，守望相助。思及此处，自觉此计甚妙，遂将这一想法告知众人，众人听闻，皆纷纷响应，齐声赞同。于是，周庸佑便与官绅之中十一位好友结拜为兄弟，连同自己在内，共十二人，号称“十二友”。这十二人可皆非泛泛之辈，个个皆是有权有势之人。首位潘祖宏，举人出身，才学出众，后报捐道员，其兄长更是在翰林院任职，声名显赫，人称潘飞虎，乃是当地有名的豪绅，跺跺脚便能让一方之地颤三颤；第二位苏如绪，其祖父曾任督抚，位高权重，他自幼耳濡目染，于办理捐务之事极为擅长，堪称行家里手；第三位许英祥，身世显赫，其父曾任三司，伯父更是当朝一品大员，可谓家世背景深厚无比；第四位李子仪，身为总兵，手握重兵，镇守一方，威风凛凛；第五位李文桂，都司出身，为人精明能干，且颇具商业头脑，曾在赌场之中赚得盆满钵满，积累下巨额财富，富得流油；第六位李著，即李庆年，任职洋务局委员，对洋务之事颇为精通，见识广博；第七位杨积臣，虽是外教之人，却因能力出众，被授予副将衔统兵之权，在军中亦颇有威望；第八位李信，候补道员，时刻等待着机会一展身手，平步青云；第九位裴鼎毓，安徽籍贯，进士出身，时任番禹知县，此人深谙官场之道，擅长巴结上司，可谓是酷吏中的佼佼者，在官场之中混得风生水起；第十位邓子良，虽仅为都司衔实任千总，然其于钻营之道颇有心得，手段高明，总能在各种场合中左右逢源；第十一位周乃慈，与周庸佑同宗，本事虽无多少，却极为擅长拍马屁，阿谀奉承之术炉火纯青，故而亦有幸被纳入这“十二友”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