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意气风发少年时
腊月十五，积雪半尺。
全真教上上下下都处于忙碌之中，不仅在前殿中搭建起了供台，殿外空地上还布置了两个比武擂台。
相较于往年，今年的全真教更加重视武功修为的检验，只因此前山门都差点被一群邪魔外道攻陷，沦为江湖笑柄。
好在后来全真七子出动了五位，在山西一路追杀李莫愁，辗转千里从山西一路至山东、陕西等地。
最终在西安城外不仅重伤李莫愁，还一路顺带斩杀各种邪道高手近百名，这才重振了全真教威名。
只要全真七子这七位道教高人还在，全真教就依然是当世第一流的大派。
前殿台阶上，马钰抚着长须，看着下面整整齐齐数百名弟子，面色严肃，朗声道：“昔年重阳祖师，华山论剑，压服天下群雄。”
“而今端平三年，我教武功废弛，竟使邪道攻上山门，令祖师蒙羞。”
“吾等虽是修道之士，但此时天下动乱，民生困苦，吾等更需有卫道之心、护道之剑！”
“此番比武，忘诸位知耻而后勇，不坠全真威名！”
台下数百弟子齐齐大吼：“谨遵掌教之令！”
这番提振比武士气的大吼，众人都用上了内劲，虽然单个弟子不怎么样，但数百人合力，声势之大令人骇然。
不仅震得屋檐积雪抖落，方圆三里之内亦是群鸟惊飞，牲畜躁动。
这就是天下第一大教的底蕴！
哪怕没有五绝级别的高手镇教，但数百弟子依然是武林中独一档的存在。
台上全真七子面露微笑，觉得一番波折却也令全真教上下收敛了许多浮躁之气，多了锐意进取的斗志，果真是福祸相依。
马钰一挥衣袖，以真气击响擂台下的铜锣：“腊月比武，正式开始！”
尹志平将目光看向杨过。
在自家师傅鼓励的眼神中，杨过率先跳上四代弟子的擂台，很快锁定鹿清笃的身影，拱手道：“师弟杨过，请鹿师兄指教！”
此前杨过与鹿清笃约定比武的事情早就在四代弟子中传开，此时见到杨过这个小孩竟然底气十足的率先登台，不免议论纷纷。
赵志敬脸色阴沉，对着鹿清笃用真气轻轻传音道：“记住为师教你的办法！”
鹿清笃脸上一阵青白之色，显得颇为不甘，但还是一跃而上，对着杨过拱手道：“请师弟指教！”
杨过看着这个曾经欺辱自己，令自己不敢还手的人，深呼口气，摆出伏龙掌起手式，大喝道：“师兄，小心了！”
说罢，杨过身影宛如游龙，直切中路，以一掌‘拨云见日’正面硬撼。
仅这一掌，就令台下众人纷纷惊叹。
“这……这位师弟不是刚刚入门百余日吗？”
“听说入门前还不会什么武功！”
“是真的，当初他被鹿清笃追着打耳光！”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杨过这一掌劲气纵横，霸道绝伦，哪里像是一个十来岁小少年使出来的武功？
全真教四代弟子中，能安然无恙接下这一掌的不出五人，甚至部分三代弟子也也得全力招架。
全真七子也惊喜点头，长生真人刘处玄评价道：“就这一掌功夫，已经快有江湖二流高手的水平，此前各位师兄说清和开悟，我还不信，祖师的天赋造化哪里有常人能及？”
“现在看来，能在百日教出这等徒弟，清和也非常人矣！”
至于鹿清笃会不会输，众人已经觉得毫无悬念，如此掌力他能硬着头皮接下一掌两掌，但再多几招也必然落败。
可所有人都不看好的鹿清笃，却忽然神来一式，双手在胸前拨弄，将这一掌力化解七分，而后借着余力翻身而起，竟然潇洒如意的躲了过去！
众人高呼精彩绝伦，今日比武似乎开场就是压轴戏。
杨过势在必得的一击被化解，神色也变得更加认真，以金雁功灵巧跃起，又是一掌‘云龙探爪’追击而去。
鹿清笃却突然弯腰，以铁板桥姿势躲过掌力。
此时杨过掌力扑空，人又还未落地，正是进攻未成防守空虚的危险时刻。
但鹿清笃却以手发力，直接倒滑出去，似乎打定主意只守不攻。
看台上，马钰眼神一亮，轻声道：“大北斗七式？”
丘处机闻言，问道：“是师傅的天下第一守式？”
这一门《大北斗七式》乃是王重阳所创，号称天下第一守式，王重阳曾以之连接洪七公三十余掌而不漏破绽。
这门武功讲究一个只守不攻，须得耐住性子，故而丘处机也没有得传，全真七子中只有马钰和王处一修炼有成。
马钰抚须笑道：“看样子，清和师徒两人给了同门不小压力，也促进了不少人长进。”
王处一也赞道：“鹿清笃资质普通，但性格倔强，一旦认定死守的想法，倒是完全契合这门功夫的玄奥，这百来天勤学苦练，也算有模有样。”
擂台上，杨过已经与鹿清笃连拆数十招。
虽然杨过此时内功修为已经赶超，伏龙掌力更是霸道，但鹿清笃却像个乌龟一样只守不攻，招招圆滑，两人竟然就此僵持住了。
杨过喘着气，心中暗道：“这龟道士，来来回回就只有七招，但招招都可以圆融卸力，再这么打下去，哪怕我功力胜过他，也得先累趴下。”
鹿清笃也抹了一把汗，幸好师傅预料的对，这小鬼果然有问题。
此前师傅安排自己只守不攻，他还心中不快，认为自己以大欺小还当乌龟，十分丢面。
现在看来，如果自己不是学这手‘大北斗七式’颇有天赋，怕是在杨过手下过不了十招！
“不行，得搏一把！”
杨过眼神逐渐变得危险，他自小流浪自强，从不懂什么叫放弃，曾经与野狗、乞丐争食，打不过也会咬对方一口，更何况自己现在还占优势？
“你招招都可以化力，如果让你看不见招式呢！？”
杨过打定主意，运气真气在脚上连跺，将脚下积雪震得松软，然后双手插入雪中猛地一抛。
为了尽可能翻起更多积雪，杨过将一身所剩真气的七成都用了出来。
真气带动之下，瞬间漫天雪花冲向空中，又在寒风之下飘零洒落，几乎完全遮挡视线。
鹿清笃神色大惊，将警惕拉到极致。
一声亢奋龙吟在身前炸响，鹿清笃立刻双手拨弄胸前打算卸力。
可杨过的声音却突然在他左耳响起：“你上当了！”
“你！”
鹿清笃转头，果然看到杨过冷静沉着的目光，旋即便是一股霸道的掌力在自己左肩爆发。
鹿清笃的身影倏地倒飞出擂台。
台下众人先是沉默，继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称赞，数百名四代弟子都在为这场精彩绝伦的比武献上欢呼。
杨过深呼口气，呆呆的站在擂台上，享受着从未有过的自豪与欢呼。
渐渐地，目光与台下师傅相交，看着师傅眼中的欣慰，杨过忽然感觉眼眶发红。
他再也不是那个流浪的乞儿，也不是桃花岛上被特殊对待的叛逆少年，更不是备受欺辱的小孽种。
他意气风发的站在擂台之上，
有师傅关爱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