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烧烤店的故事（一）

烧烤店外的灯火通明，代替了那本就不存在的星星，将梧桐树的倒影照耀在路过的车辆和行人之间，人们匆匆而过的身影不曾停留，鼓楼的街道上迎来了夏天少有的冷清。

烧烤店里则是人声鼎沸，每个服务员托举着巨大的餐盘，用着并不洪亮的声音，提醒着每一个他们身前的客人：抱歉，借过一下

高非和刘程来的时候，剩下的位置并不多，两人走到了一个略显僻静的角落，相对而坐，悄悄点了一点东西之后，刘程率先开了口：“高非，你怎么会跟着那个警官来？咱俩这么多年没见，你好像变了。”

高非轻轻笑了笑，：“我还好，就是这里有点问题，被车撞了。”高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今天你见到的那个警察，是她，是她救了我，把我送到了医院，倒是你，你这怎么……不是前两个月还说要结婚了嘛？”

“没什么，就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刘程苦笑着说。“来来来，先吃先吃。”刘程边说，边从服务员的手里接过了盘子，开了两瓶啤酒，递给高非后，缓缓的开始了自己故事的叙述。

在饭桌上的高非，听到了刘程毕业之后的故事：出生在单亲家庭的他从小就有些敏感和自卑，尖锐和羞耻让原本相貌和成绩都不错的他在上大学之后根本就没有和同龄女孩开口说话的勇气，连朋友都很少的他也就根本没有女友。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久。

工作之后，他进入了一家并不算大的销售公司，每天上班，食堂和下班的三点一线，同样和同事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他的性格并不适合成为销售，可是他的妈妈突然被查出了乳腺癌早期，生活的压力和不服输的劲头压倒了一切，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就成为了销冠，部门里的人都私下叫他卷王。

本来这种不交流的生活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他被老板强行拉倒了一场酒局，在一场成年人心照不宣的觥筹交错之间，他遇见了吴果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呢？刘程到现在都说不清。他只记得那天晚上，女孩穿着一身红裙，拿着酒杯，回过头对着男孩轻轻的笑了笑，就是那一笑，男孩从此相信了兹杰拉德笔下的盖茨比见到黛茜的第一眼：“时至今日，他依然固执的重温那虚幻的旧梦”。

第二天上班时，刘程整个人浑浑噩噩，他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那个女孩的公司；那个女孩的住址；那个女孩的一切，甚至连同那个女孩的相貌都有些记不清了！

刘程懊恼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刘程啊刘程，你怎么能过的如此冷漠与纠结，倘若直接上去找那个女孩要一个她的联系方式，以工作的名义，对，工作，身为销售加一个自己身边的隐藏客户，再正常不过了。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浑浑噩噩走上电梯的刘程，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前多了一个人。

“啊呀”！一声轻呼，从他的面前传来。“抱歉抱歉，不好意思，撞到你了。”刘程想都没想，直接鞠躬道歉，而当他抬起头后，却惊喜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呀”，略显惊喜的声音从他面前传来。“是昨天那个姑娘”刘程想到，突然发现自己不回话有些不太礼貌：“你好你好，咱俩昨天见过的”。听完，吴果笑了笑，随后电梯上升，无话。

表面的平静掩盖了内心波澜壮阔的汹涌。

五层楼的电梯格外短暂而漫长，有些凌乱的大脑并不有效处理刚才发生的事情。极其不礼貌的没打招呼，走回了自己的工位，就发现吴果走向了老板的办公室。

“来谈生意？”高非的话打断了刘程的思索，将刘程拉回了有些嘈杂的烧烤店。“是的”，刘程笑着说。

“她来我们公司签了一大笔单子，她跟老板推荐了我，稀里糊涂的我就成了负责人，一来二去我俩也就混熟了”。

“那之后呢？”高非有些奇怪，故事听到这里像是喜剧，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之后的故事，要从她家破产开始说起，从那天她找完我之后，一切都变了……”

烧烤店里人声鼎沸，店里的中央有一个舞台，台上的漂亮姑娘随着伴奏的节奏高声唱到：

下个夜还满是遗憾，

说寂寞是相拥的意外。

春天的花，落在夏天盛开，

角落残骸堆积剩感慨。

随着歌声，高非的思绪被刘程拉回了三个月前那个没有绿叶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