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从骊珠洞天开始境界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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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春日心疲

李飘虽下地打了一通拳,但打完后胸口极闷,好似有一股气憋在里面释不出来,无奈叹息一声,便闷闷地躺回到了竹椅上。

他不禁郁闷地想着杨老头的话,要他一年内不可猛烈运气,其实就是告诉他,这一年他都不能再去打猎了。但就这么闷着,也总不是个办法。

李飘身上的钱也就剩那些了,虽然省着用可以用许久,但是在遇到王朱那样神仙般的人物后,不禁心里没底,谁知道还有多少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神仙。于是便想着找一门营生,起码熬过今年。

等陈平安回来,李飘把想法与他说了,陈平安听完直摇头。他母亲临终前的遗愿便是不让他做下人,尤其是不能去做窑工。

听完陈平安的话,李飘不由得想起从前。

在李飘幼时,他的父亲经常打骂他。五六岁的孩子,吃饭都在看大人的眼色,生怕一个不对,父亲就扇他一巴掌,让他别吃了滚出去。因而李飘小时,一副窝囊样,常常低着头,也不敢与他人说话。闲着无聊便坐在树下,看偶尔的树叶飘飞。

时间一久,李父发现他的儿子越来越会看自己眼色了,他每每一个眼神,李飘就知道他的想法,这种感觉总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难受,于是每当李飘看和他对视,便会即刻挨一巴掌,并扯着嗓子骂道:“越来越精了,真她娘晦气。”

此后,李飘便再没和李父对视过。但不知从哪天起,李父愈发的沉默,也再未打骂过李飘。

家里安寂的可怕,这让李飘无法心安,他曾问他父亲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一句话都不再跟他说了。李父总摇摇头,沉默半天。但李飘记得他曾回答过一句:“只是没什么好说的。”顿了顿,又道:“我是个没心肝的,你娘,你每年记得祭奠,唉,你是她拼下命生下的,你,我,唉。”

李飘终是不知道他父亲在哀叹什么,在他七岁那年,李父便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转眼,清明已至。仲春与暮春相交,天地间一股哀愁氤氲。李飘与陈平安一同祭祖。李飘已经决定了,从廊桥那边穿过去,再走山路过去,今年就去龙窑那边讨生活。

陈平安自己是决计不会去龙窑的,他心里自然是不想让李飘去。在他的心里,李飘一直是纵情山林的潇洒少年,这一进龙窑,那就是,嗯,用读书人的话来说就是明珠蒙尘。

其实李飘自己不在意这些,他觉得若是那里不好,自己离开就是了,而且还需要等身体恢复了,自己才能去山林打猎,总归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一直闲着的话,那片阴云也总在心间萦绕。

李飘和陈平安站在李飘娘的墓碑前,陈平安双手合十,很虔诚的样子。李飘看着母亲的墓,闭着眼,希望她可以告诉自己父亲的下落。

今年清明的天是很阴沉的,李飘的心也不自觉地沉了下去。他想着王朱,再想着话本上的故事,搬山填海的龙就在自己家隔壁。王朱在陈平安家里的那几日,李飘其实很怕,寒意如附骨之疽一般。

刘羡阳再次遇到李飘,他找上门告诉自己要去龙窑做工。刘羡阳当时便有一种幻灭的感觉,他其实很羡慕李飘在深山野林打猎的日子,无忧无虑,说不得还能编些故事骗骗别人,总是吃肉,偶尔喝酒,岂不美哉。当然,他对李飘没保护好王朱使她受伤也颇有微词就是了。

刘羡阳盯着李飘,劝道:“你确定要去龙窑做工?那儿可不比你打猎,教活儿的师傅脾气可臭得很,打骂是常有的事。”

李飘点了点头:“我那日受伤很重,怕是这一年都不能进山了,劳烦你帮帮忙。”

刘羡阳啧了一声,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但想起那天他也算给自己面子,最终还是点了头。

待定好日子,刘羡阳道:“等我先去给我家姚师傅说一声,这是第一关,我先帮你探探,要那倔老头死都不肯松口,我也是没办法的。”

李飘笑着道:“谢了。”

刘羡阳摆了摆手,这似是小事一桩一般。

三日后,刘羡阳回来了,他在姚师傅面前搜肠刮肚地猛夸李飘,就差把他说成是天上的谪仙转世,来咱们龙窑救苦救难了。姚师傅看着一脸殷勤的刘羡阳,点了头,只说可以见一见。

宋集薪知道李飘要走,走之前,特地把他拉到齐先生那里下棋。他对自己的棋艺很是自信,加上少年心性,心觉要是没人见证自己的纵横捭阖,岂不可惜。

就这样,在馆舍内,齐先生与赵繇各分东西,李飘与宋集薪南北对望,开始手谈。抓子定先,宋集薪赢了,他大大方方地表示,可以让先,李飘自无不可。

宋集薪就这样和他开始对弈,一子一子的落下,黑白分明,但李飘不知怎的,棋下得很安静。赵繇没有感觉到那日杀得自己丢盔弃甲的意气,心想许是他受伤影响到了心境。

下至中盘,齐先生望向李飘,宋集薪已不可能胜李飘了。他从李飘的棋里看出了自己的影子,他用自己的影子掩饰他那彻骨的杀意,在宋集薪大龙成形之时,那杀意从影子里刺了出来。

齐先生叹了一口气,宋集薪望向齐先生,手有些抖。这盘已是宋集薪输了。

又下了几盘棋,宋集薪输得一塌糊涂,士气全无了。齐先生突然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因为宋集薪流泪了,赵繇满脸不知所措,李飘一脸木然。

齐先生摇了摇头,道:“好了,别哭了,他长你几岁,你下不过也正常。”

宋集薪边哭边道:“棋力和长几岁有关系吗?他也没下多久。”

赵繇这时劝了一句:“输赢不要紧的。”

宋集薪都懒得理他。

李飘起身淡淡道:“我要走了。”

齐先生看着李飘,对宋集薪二人道:“你们先下,不下了就温习功课,我送送李飘。”

路上,李飘不知说些什么,很有心事的样子,齐先生问道:“听宋集薪说你要去龙窑那边做工。”

李飘点点头微笑道:“还谈不上做工,就去当个学徒,管饭,再者,人家要不要我还两说呢。”

齐先生道:“你没什么疑问的。”

李飘看着齐先生道:“齐先生对我很有信心?”

齐先生望着远处的天空叹了一口气:“你如果愿意读书的话,我会很高兴,也会很放心。”

李飘看着脚下湿润的青石砖,踢走了一颗扎眼的小石子,道:“我哪有那么多空,我字都还认不得呢。”

齐先生轻轻摇头:“你应该明白,这算不得理由。”

李飘想起王朱:“读书能知道很多吗?”

齐先生点点头:“自然,不过还要看你怎么想,怎么做。”

李飘看着齐先生,正打算说些什么,天空惊雷乍现,似是要堵他的嘴。

齐先生看着望向天空的李飘,有些开怀,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封面写着破暝二字,然后道:“回去慢慢看吧,万事开头难,你应该不会那么难。”

李飘接过书,作了一揖,在齐先生的注视下,下了山门。

骑龙巷的算命道士,许是春困还没缓过劲,靠在墙根,蔫蔫的样子。突被诡异的雷声惊了一下,慌忙撩起袖子,掐指算了算,算完收起手,骂道:“啧啧啧,齐静春,干脆把所有天下的所有好处都让给你们儒生算了……哎呀,我也想啊,但万事万法不都要讲究个机缘吗?哎呦,怎么又跑那边去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