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梦魇:这个医生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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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家

去神农市的车程不到两小时。

黎秩心潮起伏,从包里掏出了相框摩挲着。

干净的玻璃片下,压着的那张照片上,每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母亲长发垂肩,温柔素洁,父亲严肃端方,嘴角却流露出一丝幸福的弧度。

中间的黎秩,则只有十四岁,理着清爽的短发,一脸的故作老成,其实稚嫩得令人想笑。

按照陆枕石的告知,每个人的魇境都和自己的生活经历高度相关。

像他这样年少丧亲的人,多半会梦到家人。

可奇怪的是,家人在他的梦中竟然是一个恐怖的形象。

手指一下下地点在相框玻璃上,黎秩沉思着:“我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从小到大,他的记忆力都不错,连上学时老师的一颗痣都记得清清楚楚。

偏偏十四岁生日当天,是一片空白。

专家认为,他是因为目睹双亲被害,受了巨大的刺激,大脑开启自动保护机制,才会遗忘了当天的所有事情。

但除了那一天之外,前后的记忆,都是极为温暖的。

如今他的梦中,家人却以梦魇的形式出现。

他日思夜想的母亲,甚至成了梦魇中的“boss”。

那一天,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对家人产生如此恐怖的潜意识印象?

这次回老家,看望同学还是其次,他主要的目的就是探查当年发生的事情。

弄清楚了事情经过,对于他通过“第二梦”也有好处。

收起了相框后,也收回思绪后,他提起箱子下了车。

车站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

一个印花衬衫,头顶别着墨镜的健壮男人走了过来,邪笑道:“呦,我们的黎叔叔终于舍得回来了。”

黎秩白了他一眼:“别贫。”

“哈哈哈,走,上车。”

男人接过箱子,放进一辆白色牧马人里。

“不是,黎叔叔,你这不节不年的,怎么想起回老家了?要不是天笑哥哥我现在自由职业了,都没人能来接你。”

黎秩本来不想跟他耍嘴皮子,却还是被这混乱的辈分逗乐了。

因为他从小就喜欢思考一些生死命运之类的问题,被同学嫌弃像是个老年人,所以天笑起头,给他送了个外号“黎叔叔”。

那时候,这外号或许还有些恶意。

但现在提起,双方都只觉得格外亲切。

“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换了个工作,中间有几天假期,想着很久没见大家了,争取聚聚。”

天笑没有什么不满的,他家的事情那时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神农市是他的伤心地,同学们都能理解他为何不愿回来。

所以天笑只是一边开车,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哦,你换工作去哪了?”

“我在一家文学协会当编辑。”

车流正好汇入主干道,天笑扭头看倒车镜,顺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靠,你这是弃医从文啊。

“以后是不是得叫你黎树人?

“怎么,医院无法承载你那成熟而悲悯的灵魂了吗?”

黎秩笑着捶了他肩膀一拳:“别扯,只是单纯的岗位调动而已。”

看样子,天笑似乎并不知道精卫市医院的事情。

他不禁有些惊讶,南柯会封锁消息的能力竟然这么强。

牵涉到了数百人的大事,仅在本市内有动静,连邻市的人都不大清楚。

车子逐渐开向了人迹罕至的地方。

黎秩意外道:“这是去哪?”

他以为,以天笑的脾气,肯定第一顿拉着他大喝一顿。

可这路却越走越偏,虽然干净宽敞,但却几乎没有车辆通行。

他两年没有回来,并不知道这条新修的路通向何方。

天笑却没有回答。

看着窗外暮色四合,橙绿色的淡淡光晕在田野和树丛中消散,黎秩把手伸进了随身的包里,因为要过安检的缘故,他身上并没有利器。

唯一能算趁手的,就是那个沉重的玻璃相框。

几分钟后,拐出宽阔无人的大路,天笑停下了车子。

黎秩握紧了相框。

“走吧”,天笑说。

“去哪——”

黎秩看向窗外,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旁边的高大铁门上,写着几个熟悉的字。

“万寿陵园”。

天笑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黎叔叔,我知道你回家来呢,肯定最想看的是叔叔阿姨了。”

黎秩的嗓子发紧:“多谢。”

“可是我没带东西来,这个点了,估计也不好买。”

天笑拍拍后备箱:“你难得回家,兄弟能不给你备齐吗?”

他把东西拿了出来,鲜花,水果,香烛,纸钱,还有手套和垃圾袋。

“行了,你自己去吧”,天笑语气轻松,仿佛在开玩笑:

“我们家可是有忌讳,不能跟着别人进陵园,祖宗要吃醋的。你也不用感谢我,待会喝酒可得先干三壶啊。”

黎秩笑了:“成。”

……

陵园里,五座同样制式的墓碑排列在一起。

他顺着过道走过去,依次和父亲、母亲、舅舅一家打了招呼。

随后,就戴上手套开始除草。

这里维持得还算整洁,他的工作量不多,随后就开始摆放供品和鲜花。

不远处,还有零星几个来扫墓的人,有个中年男人靠在墓碑上喃喃自语。

想了想,他对母亲说道:“妈,我今年28了,一切都挺好的,14岁那年你们离开我,现在又过了14年了。”

说完这句,又沉默下去。

多年不见,其实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摆放完所有供品后,他说了声:“我走了。”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余光中,忽然看到墓碑上有污渍。

刚好是在母亲的照片处。

他立刻转身回来,找出湿巾,轻轻擦拭着。

污垢很顽固,他用力擦着,甚至尝试用短短的指甲去抠。

可擦着擦着,他遍体生寒。

那好像……

不是污渍。

在逐渐昏暗的陵园里,黎秩猛地站起身来,心仿佛也随着太阳向下一点点沉着。

他匆忙后退了几步,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梦是真,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面前的五座墓碑。

每座墓碑的左上角都有一张巴掌大的照片。

五位亲人正微笑着注视他。

五双眼睛都是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