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死缠烂打
“周婉清？”梁三春捋着胡子：“噢...是那个周家的姑娘。”
老头嘿然一笑，眼角都挤出来成片的鱼尾纹：“少爷是对她有意思？”
“那倒...暂时没有。”何羽拄着下巴，沉吟一句。
梁三春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说道：“周姑娘是为她的族亲妹妹求医，据说得了一个罕见的怪病，怕光怕人，没法送来江陵城，非得去周家现场救治才行。但周家又远在南淮，舟车劳顿，府中的医师们自然是不愿前往。”
怕光怕人...
何羽若有所思。
想必她找自己，就是想求一个医师去南淮城医治。
不过这种怪病，一般都比较棘手，恐怕梁三春也不愿意接这种活。
“少爷还有其他事情吗？老头子年纪大了，每天到这个点就得眯一会，见谅见谅。”
梁三春取消了隔音禁制，打了个哈欠，老眼朦胧。
见状，何羽笑了笑：“不打扰梁神医午睡，不过我那风寒确实还没好，还需要几副安神汤，另外最近父亲让我练体，最好是能再有一个强身健体的药浴方子。你开好了药单子，我让人下午来取。”
枯瘦老道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反正吃的是你何家自己的药材，正所谓崽卖爷田不心疼，何家家大业大，还不够一个少爷吃的么。
何羽走出清宁馆，叫上卫虎，又往枫林小院而去。
这次能成功杀掉梦蚜子，开启山河社稷图的功能，莫师傅功劳最大，他得好好感谢一番才是。
虽然人家明确说，以后不许自己再靠近枫林小院。
但谁都知道，女人说不的时候，其实也不一定是真正的意思。
这心中取如此好用，何羽觉得，自己好好和对方套个近乎，说不定能再多诓几式剑法出来。
......
枫林小院。
让何羽意外的是，那道海棠门前，已经站着一道熟悉身影，身穿红色学士长衫，长须纶巾，垂手而立，站姿略显局促。
国子监，吕景言。
看样子对方已在此等候多时，不过却没有昨天在父亲面前那么温文自若。
“吕博士，真巧。”何羽上前打了个招呼：“你也来拜访莫师傅？”
吕景言愣了愣，左顾右看，忙说道：“哦......真巧，我来访友。”
何羽眯着眼，看对方这局促的模样，怕是和莫师傅有什么瓜葛。
海棠门上熟悉的朱红门扉又出现了。
“我前几日学的心中取剑法，除了一个心头大患，特来感谢莫师傅。”
吕景言抚须奇道：“心头大患？”
小孩子家能有什么心头大患？
“没错。”何羽认真说道：“我那池塘灵气太旺盛，生了一头青蛙精，正好磨剑。”
“呵呵呵......贤侄真有趣。”吕景言轻笑一声：“我传你那正气诀，可不是让你去池塘里斩青蛙的，年轻人，正气傍身，妖祟不侵，更应秉持天地正气，正所谓......”
他开口便是一篇儒学典故，引经据典。
何羽暗暗撇嘴。
怪不得莫师傅不见他，真是个碎嘴的老学究。
他拱了拱手：“吕先生先在此处等着吧，我进去送个礼就走。”
说罢，便手掐指诀，正是前些天从何明松处偷学来的，如今既已引气入体，正好拿来用。
“哎......”吕景言伸手拦道：“贤侄，这道禁制可不是寻常灵气禁制，需要主人同意的......”
他突然愣住。
却见何羽一脚踏了进去，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他又看到一边沉默而立的卫虎，四目相视，卫虎面色黝黑，浑身紧绷如一张弓，双目直视前方，并不搭理吕景言。
两人一左一右，像极了一对门神。
这位饱读诗书、出口成章的博士，一时间呆立原地，竟无语凝噎。
枫林小院内。
熟悉的林间小桥流水，青葱草地，雾气升腾。
如今在已经引气的何羽眼中，那雾气正是实质化的灵气。
不由暗暗咂舌，莫师傅这院子，聚灵阵势比自己的听月轩要高级的多，恐怕在整个何府也数一数二。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靠近我这院子吗？”
枫林深处，传来剑仙的清冷声音，宛如清晨林中的风，带着彻骨的寒意。
比先前冷了更多，带着些许兴师问罪的意味。
何羽打了个寒颤，长身拜道：“此来只为感谢莫师傅赐剑，我才在梦中杀了那妖祟，否则真是凶多吉少。”
他的语气无比诚挚，好像梦中妖祟真的存在一样。
闻言，枫林中静了下来，似乎也有些惊讶。
何羽等了许久，没等到莫师傅的声音，于是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瓶，正是远在京城的大姐给自己寄来那瓶丹药。
“据大姐说，此丹为上级灵品丹药，名为紫皇菩提丹，对修炼有裨益。此为谢师礼物，还望莫师傅收下。”
他将玉瓶放在草地上，就要转身离开。
却见枫林之中，突然飞出一片嫩绿色的枫叶，划破空气，朝何羽刺来。
何羽急忙双眼一睁，爆射出两道剑气，将枫叶拦下。
他原地站定，也不气恼，知道这是莫师傅专门试炼他的。
“你果然修炼了吕景言的正气诀。”莫师傅似乎并不满意这一点，声音很淡漠。
“呃......”何羽直接把吕景言卖了：“那天他直接对我眉心灌顶，手段很霸道，我反抗不了。”
“......”
剑仙默然。
“难道正气诀和心中取不搭吗？若是莫师傅不喜欢，我只当忘了这回事，再也不练。”
何羽斩钉截铁。
吕景言算什么，千万别惹自家的剑仙姐姐生气。
“那倒不是。”枫林之中起了一缕微风，沙沙作响：“人之心意，千回百转，又何须用正气诀约束？倘若一味求正，我怕你学得深了，变成国子监那群伪君子。”
与以往的清冷声音不同，剑仙的话倒有一些谆谆教导之意：“你的天赋不错，那梦中邪祟既然已除，可安心修炼。”
何羽眨了眨眼睛，受宠若惊。
剑仙姐姐竟也知道关心人了？
“若你想练剑，自去找何君秋，今后莫要来我这小院了。”
说了半天，又绕了回来。
何羽也不气馁，继续发挥死缠烂打的功力：“莫师傅有所不知，我已禀告父亲，今后向您修习剑法，这东南两江，还有谁比剑仙您剑法高深？”
“父亲当场就同意了，甚至还让我收拾收拾东西，把听月轩都打包搬到小院旁边。”
“我直接拒绝，因为我知道剑仙姐姐最喜僻静，不愿被打扰。”
何羽一顿添油加醋，整个小院内只听见林中叽叽喳喳的鸟雀声，和他的恭维。
良久之后，枫林之中传来一道叹息。
“若是吕景言站在这里，和你一样滔滔不绝，我早就一剑枭首，再把他的舌头割下来。不杀你，是看在何君秋的面子。”
何羽急忙闭上嘴，额上滑落一滴冷汗。
枫林之中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心中不由有些失落。
看来这位剑仙确实不喜欢自己。
他暗自一叹，只好行了个礼：“既然莫师傅不愿，是我唐突了。”
转身欲走，林中却突然又传来声音，依旧淡漠如初：
“你心思深沉，不适合直来直去的剑道，去文海阁五号密阁，找一卷《劫象九变》，是我存在那里的，先学着吧。”
“替我告诉吕景言，御龙台，我不会去，紫薇天五州遴选，我也不会出场，让皇帝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