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少女心事
薛溪提着一袋资料，从中级班教室出来后，本想直接回到新公寓整理功课。但走到半道，他忽然想去图书馆翻一翻关于“灵能场扭曲理论”的书，打算对比前世修炼理念，看看是否能“借助科技”来寻找自己“回家”的方法。
于是，他转向另一条走廊。路过一面大窗时，蓦地瞥见走廊尽头有一个熟悉的背影，竟是顾清曦！她靠着栏杆，似乎定定地望着外面天色发呆，肩上挎着一个绣着小机器猫图案的背包。她那短发轮廓在阴影里半明半暗，看得出心情并不太好。
若是往常，这位“强化班”的天之骄女，多半从不在别人面前露出这般“落寞”模样。
她虽带着几分傲娇，却平日里行事干练，哪怕成绩突出也不骄横，只是说话时常拐着弯，让人分不清她是否关心或嫌弃。
但今日她独自站在这里，表情迷茫，神色中竟透着一丝懊恼与迟疑，实属罕见。
薛溪心中一动：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发呆？难道遇到了什么事？
“顾清曦？嘿！”他轻轻走近，出口喊了一声。
少女猛地转头，先是一怔，旋即眉尖一皱，那丝怔忪瞬间化成了故作不屑的神情：“你、你走路怎么没声？吓我一跳。”
语气里似带些不耐，还隐隐透着尴尬，像被人当场捕捉到脆弱瞬间的傲娇般。
薛溪笑笑：“我从那边过来，看你一个人待着，想打声招呼。”
说着把袋子换到另一只手，“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清曦闻言，轻哼一声，转头望向窗外，声音压得很低：“没什么……只是烦。”
薛溪见她不想明言，也没急着追问，只是挨着她的栏杆立下，一起看外面偌大的操场。
正巧此处能远望灵岚高中的另一角，那边便是强化班们集中训练的场地。
此时夕阳将楼顶染得斑驳，暖色光线照在她侧脸，映出一点绯色。
过了半晌，清曦自己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在强化班吧。”
“嗯。”薛溪点头，“听说你灵能天赋很突出，提早觉醒了电磁相关的能力。恭喜？”
他本是由衷祝福，但又发现她此刻显然笑不出来。
“嘿，别用这种语气说恭喜。”清曦苦着脸，抿了抿唇，“你以为觉醒了就一飞冲天了？哪有那么简单……我在强化班的灵能开发课程，很糟糕。”
薛溪轻咳：“糟糕？可是你不是向来很厉害吗？之前灵能分都是第一梯队的哦。”
清曦眉梢一挑，又是一声低哼：“还不是和你们这种菜鸟比。我的确觉醒，但说句实话，我的能力……弱得可怜。”
她伸出掌心，指尖轻轻摩挲，淡淡电光在掌中一闪而逝，只发出微弱的“啪”声，看上去不过是“静电火花”般的程度。
“看见没？我所谓的‘电磁之力’就这点威力，连颗豆子都无法击穿。”
薛溪默了默，心想她的能力跟自己“前世修行”的法术相比，确实显得弱。但在这赛博世界，若能不断强化，也能变成极为恐怖的高压电击。
“那也不算太差吧？至少是能操纵电流，总有成长空间。”
清曦冷笑：“发展空间？你知道我们强化班的同学吗？有几个从小服用顶级药剂，还有家庭教师指导能力开发，引导主观域进化。”
“他们开发的能力，轻易就能把人形金属靶都撕碎了。而我才只能放这点静电。你说，我是不是太废？”她语调中带着自嘲与不甘。
她又补充一句：“不止如此，导师还要求我练习用电磁感知来搜寻金属目标，可我那‘感知范围’还没普通雷达准确，根本派不上用场。”
听到这里，薛溪大致明白她的困境：在强化班，都是同龄精英，天赋异禀或从小资源不断。
清曦表面看是天才，但真正踏进那群人堆里后，却发现自己的“电磁系能力”没发挥出来，徒有其名，却没太多实际威力。
她肯定心里失落，还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所以才窝到这人少的走廊自我消化负面情绪吧。
于是，薛溪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你也别太心急，灵能的开发也不是一蹴而就。”
“更何况，你不是刚觉醒才没多久吗？那些人都花了好多钱跟时间吧？他们的进步空间肯定大不如你！”
清曦咬唇没吭声，但看得出她依旧情绪低落。
薛溪灵机一动，语气略带戏谑：“你再怎么弱，觉醒了这个能力之后，至少以后不用担心触电了对吧，放电妹？”
“噗——谁是放电妹啊，你说清楚！”清曦被他这突兀比喻逗笑了。
“你现在能对电流有初步掌控，日后再在电势、磁力、放电频率上多多练习，一定行的。”薛溪笑得更开。
清曦撇撇嘴，把脸转过来些：“嘴上说得轻巧，你会电磁还是什么？哼，我看你就别来乱出主意。”
薛溪“啧”了一声：“哎，我估计觉醒不了放电这么方便的能力了，以后就不用交电费了。但我懂‘循序渐进’的重要性嘛。”
清曦静默几秒，眼底疑惑稍减：“可是我感觉身体跟灵能怎么都对不上节奏。唔，每次明明想放个稍微强的电弧，却只能迸出点静电花，生气！”她忽地咬牙一跺脚，“可恶啊，真想一拳砸烂那些目标靶子。”
“唉，还要上好多数学课和物理学课，每天算的头晕晕的。”
薛溪看她这副气鼓鼓模样，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别急，教材上都说了，能力开发还是要和科学知识结合。”
“你得更多的学习电磁学原理，对电场、磁场以及电流加深正确理解，这样可以帮助你更有效率地进行放电、感应、引导与控制等操作，急不来的。”
“以后你或许能一次性轰出上百万伏特，把那些混蛋全电焦，哈哈。”
清曦横了他一眼：“就会胡说，我哪有那么厉害。”然而心里倒出现了一丝甜甜的得意。
两人沉默片刻，走廊外的日色渐渐转红。薛溪挠了挠头：“哦，对了，你今天没事吗？要不我请你喝……呃。”
薛溪突然想起来，尽管他从黑市捞了很多钱，明面上他还是个穷学生。
“嗯，好像我也没啥钱请你喝高档咖啡。不如，一起逛操场？”
清曦想想，脸颊稍红，又有点不太自然地摆手，她明明想说“行”，却怕显得太主动，于是支吾着。
薛溪见她有些别扭，忍俊不禁：“别这样，你要是闲得发霉，继续待这儿发呆也没用吧？走走散散心，说不定灵感就来了？”
清曦“哼”了一声，往前迈出几步，故作高傲地丢下一句：“本小姐只是没心情去上晚自习而已，你愿意陪我走就走呗！”
说罢，头也不回地率先朝楼梯口走去，独留薛溪在后头好笑地耸肩。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踏出校舍，穿过半空走廊，绕到操场那一带。
此刻多数学生或进食堂或回宿舍，操场相对清静，晚风里带着点凉意。
清曦原本速度颇快，却又担心对方跟不上，走了几步便微微放慢等他过来，嘴里仍嘀咕着什么“谁让你来啊”，其实看得出她并不排斥这种陪伴。
操场边有几排矮树，落叶随风摆动，灯光从高处洒下，勾勒出斑驳阴影。
清曦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拍了拍身旁的水泥台，示意薛溪也坐。她稍抬头，看那夜空，似乎在整理情绪。
再开口时，她语气放缓，却带着不甘：“你说，我要练到什么时候，才能在强化班不被嘲笑啊？真不爽。”
“那就自己苦修呗。比如先把‘静电放电’威力提升一点，你可以做一些高频率的指尖电击练习，渐渐累积强度。或者试着通过操场上的金属器械做介质放电，激发更强电弧。另外，磁场感知方面，我猜也能多跟机械设备接触，感受设备中金属流动……”
薛溪也只能拿些“现学现卖”的理论来糊弄，混杂了自己理解，偶尔提一句“心无杂念，凝神合一”的修仙思维，给清曦当建议。
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眼中不时闪过一丝光亮，显然被启发，但是又很傲娇。
清曦看他一眼，“说说说，说得好像你很懂似的。”
薛溪笑：“我懂我懂。毕竟我在中级班也天天挨教官虐，但没办法，得硬上啊。”
清曦听到“天天挨虐”不禁嘴角上扬：“哈哈，活该，就凭你还想追上我们这些天才，那可得好好努力才行。”
话虽如此，语气却没了尖锐，反倒带几分温柔调侃。
薛溪反而一本正经地点头：“就是就是，我还得多向你们这些‘强化班’大佬学习才是。”
“要不，我以后也陪你练练手，用中级班的格斗方法，看能不能跟你形成互补？我记得你没上过中级班就跳到强化班了吧？”
“我这边对身体灵能‘微操’稍微有点心得。”
清曦稍微动容：“你要陪我练？嗯……也不是不行。”她别过脸，“反正我不想跟其他强化班同学一起，免得丢脸。”
薛溪嘴角翘起：“那就说定了，空闲时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小范围对练。对了，别电死我就行啊。”
清曦眼珠一转，语气一贯傲娇：“死不死我可不管，谁叫你要自告奋勇。”说完，她忽然抬起小拳头，一记轻击捶在薛溪肩头，“砰砰”地不痛不痒，却充满小女生的报复心情：“叫你乱说，叫你乱说！”
薛溪笑得合不拢嘴，装出夸张痛呼，“饶命啊饶命啊。”
清曦白他一眼，气哼哼地收回手臂。眼眶里那抹郁闷却已散了大半，剩下的更多是少女特有的神采。
她轻拂耳边的短发，重新抬眸看向操场远方，晚风吹拂下，她神色不再阴郁，唇边也带了些笑意：“……谢谢你啊。”
“说啥呢，你帮过我多少次了，递餐券啊、指点我课程……现在我帮你也是应该的。”薛溪很自然地回答。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闲聊学校大小琐事，比如哪位导师的课程特别刁钻，哪个同学忽然觉得自己能力无敌而闹笑话等等。
夜色渐深，灯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微风拂过操场树影沙沙作响，像是为他们这次温馨的傍晚对谈增添了背景音。
最后，清曦站起身：“好了，时间也不早，我还得回宿舍写点作业。不过，心情好多了。”说到这里，她故作潇洒地伸了个懒腰，看向薛溪，“你也早点回吧，别一会儿被学校门禁锁了。”
薛溪点头起身，把袋子提好：“对啊，差点忘了门禁。那我先走了，回头找你约一下对练时间？”
清曦轻轻理了理衣领：“再说吧，我周六要去实验楼找仪器试试电弧放大。你若想看笑话就来。”
说完，她丢下一句“晚安”便转身离去。
薛溪望着那抹倔强的身影渐行渐远，心里浮出一阵暖意。
“不过，等等，我不是回来查资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