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

在路旁，有几株花。

它们并不成片，也不热闹，只是三三两两地长着，像是被随意撒在地上的破布角，又像是哪个孩子无心丢下的彩纸，躺在那里，安静得很。

这花，开得不算张扬，也不算羞怯。颜色倒也称得上明艳，只是被风尘染了，显出一丝疲惫。有时，一只过路的鞋子会踏过去，或者车轮碾过了它的枝茎。花没有喊叫，只是微微一颤，便又归于沉默。

人们并不把它放在眼里，他们匆匆走过，带着满心的念头和目的，鲜少有人低头看它一眼。有时，也有人瞥见了，说一句：“这花倒还精神。”但话音未落，脚步却早已走远。

路旁的花是孤独的，开在尘土中，开在无人问津的旷野里。可它们也不哀叹，不反抗，甚至没有动过迁移的念头。它们只是生长着，挺直茎干，在风里轻轻摇摆，似乎在对世界说：“我还在这里。”

有人说，这花可怜，开错了地方。但若是你留神看看，你便会觉得，它们的生长也是有骨气的。在石缝中也罢，在泥地里也罢，它们从不肯低头弯腰，纵使花瓣沾上了尘土，叶子上刻了风霜的皱纹，它依旧挺立在那里，开出一片清白，或者红艳。

它们不是为了取悦谁，也不是为了昭告什么。它们只是花，只是恪守着花的本分——在时间里悄然开放，在风里静静飘落，然后归于泥土。

有时，我倒觉得它们是聪明的。它们不争，不吵，也不悲叹，仿佛看穿了人世间的热闹，最后都会归于平静。等你走过一条条长路，蓦然回首，那花却还在那里，只是旧了，枯了，化作了泥土里的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