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化形路
斗转星移，残月渐圆。
时隔数日，灵魂又一次召集猴群。
这一次不为别的，专为禁地中的造化而去，灵魂想看一看，那二十四节谷是否能让每一个猴子都延年益寿。
如果是，他会将所有猴子都送进去，同享造化；如果不是，他也要深究其因。
除了需要用来守护巢穴的那一部分，剩下的猴子都被灵魂带进了禁地。
依旧是熟悉的景象，二十四时，各有不同。灵魂沿着早已研究好的路线，带着众猴逐渐深入，一边前进一边用神念留意众猴的状态。
此时，环境由春至夏，阳气渐盛，众猴因御寒厚毛尚未褪去，已是热得满脸通红。
“大王，我感觉有一点不一样了！”猴群中，一只胆小猴开口。
“王大胆，说说你的感受，越具体越好。”灵魂下令。
被称作“王大胆”的猴子事实上很胆小，灵魂将它的名字反着起，是希望它能在关键时刻鼓起勇气，克服胆小的毛病。
“肚脐下方有些热热的，远比身体其他地方更烫，就像……就像……”王大胆说到一半，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笑容词。
“就像着火了一样？”灵魂给出提示。
“啊对对，就像森林大火一样烫，大王，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我要死了吗？”王大胆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那是你有炁感了。”灵魂一边说着，一边从指尖逼出一缕白雾，“我把这种东西叫做炁，按照我的判断，它也是一种能量，蕴含着生机，广泛地存在于天地之间。就比如我，我可以从食物中将它提炼出来。”
众猴似懂非懂，看向王大胆的目光充满了好奇。
行程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猴子都出现了与之类似的症状，王大胆甚成功凝聚出了炁，并将之释放离体。
众猴有先有后，陆陆续续地，也都做到了这一点。
这让它们感到惊喜万分，认为自己也可以变得像大王和猴爷爷一样。
灵魂也终于可以认定，这座山谷中场域能让没有炁的生灵得到凝炁的机缘——不论是谁，只要能按正确的路线走通山谷，体内的炁就会自然而然地凝聚起来。
“有炁就能延年益寿，也许布下场域的家伙是个善良之辈？还是说……别有用心？”灵魂有些摸不准那位存在的动机。
众猴并未像灵魂一样深思，皆是沉浸在得到炁的喜悦中，不可自拔。
但没过多久，许多猴子的生命气息突然开始骤降。
灵魂只是用神念略微感知，便弄明白了此事的成因。
原来，猴子们一直在马不停蹄地提炼体内的炁，这导致它们的肉身精华被过度压榨，进而导致全身诸多器官出现了衰竭的征兆。
“停下来！”灵魂厉喝道。
众猴闻言，立即照做，但不管它们如何努力，体内的炁依旧是越来越多，与此同时，它们的肉身也变得越来越干枯。
灵魂感知到众猴此刻的状态，意识到它们无法自控，于是它主动出手，用自己的炁暂时压制了众猴的凝炁过程。
随后，他向身后大声下令：“加快速度，跟着我一口气冲到终点，快！”
小猴子能在终点处安然无恙，说明终点处很可能存在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在抵达终点之后还是不能解决众猴的问题，灵魂会把它们送出山谷，让它们彻底摆脱场域的影响。
时间争分夺秒。
得到灵魂的号令，众猴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在山谷中狂奔，一连跑了十多分钟，才终于气喘吁吁地抵达洞穴。
这是，众猴惊喜地发现，体内的炁不再继续凝聚，反而是逐渐彻底消散，反哺了肉身。
“散炁吗？它们无缘此地造化了，但至少保住了性命。”经过一番试验，灵魂作出了判断。
“也许只有那些真正拥有才能的生灵，才能得到这里的造化，就像小猴子一样，天生就能自主控炁，否则就算在外力作用下成功凝炁，也会反受其害，因此死于非命……”
灵魂思考到这里，已是放弃了让众猴同享此地造化的想法。
它将众猴原路送回，独自返回洞穴，静坐在石壁前，默默参悟。
虽然大多数字迹都被抹去了，但仅根据少量内容，再结合山谷场域的功能特性，灵魂也能大致推理出一些事情。
在早期，也许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善于布置场域的生灵来到此地，留下山谷中的布置以及洞中的文字，用来影响后来者。
这番布置足够隐秘，因而只有一些机缘巧合的生灵能够找到这里。而只有进入其中，并且能够找到正确路线的生灵才能成功抵达终点，也就是这个洞穴，进而看到石壁上的内容。
但是，对缺乏才能的生灵来说，这里就是死地、绝地。
在漫长的岁月中，不知多少生灵因误入其中而死于非命。
后来，又有生灵来到此地，对方有能力走到终点，并且看穿了此地的一切布置。
二十四节谷是个筛选有才能者的机制，但筛选的过程中死亡率太高。
那个生灵可能是觉得场域的布置者是在坑害后来者，于是改写了这里的布局，为山洞增加了“散炁”的功能、涂抹掉石壁上的大部分文字，并留下一句“好为人师”作为评价。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文字到底表达了什么，以至于让后来者将最初的布局者评价为“好为人师”？
何为人这三个字，也许就是答案。否则，后来的生灵为什么不连这三个字一起毁去？
在这座大山中，最容易进入二十四节谷的生灵，就是猴子们了。
如果“人”指的就是自己这样的生灵，那么布局者是不是因为看到当时的猴群，觉得猴与人过于相似，但相对原始，所以想要探究“人”是从何而来呢？
灵魂设身处地地去思考，觉得真相很可能就与自己的推理相接近，即便不完整或者有谬误，也至少是有一部分是对的。
“天地间的那些符号告诉我，万事万物都有更古老的形态，我这样的‘没毛猴’，是否是由某种古老的‘猿猴’化形而来的呢……这条像脊椎一样的山谷，又是否在模拟猿猴的化形路呢……还有那句‘人身难得’，就是那位得出的结论吗……”灵魂想起了发生在小猴子身上的变化，逐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