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何为人？
灵魂穿过了禁地入口，一路往深处进发。
从外面看不出端倪，只有亲身进来的人才知道，这里面别有洞天。
山谷分为二十四节，每一处都有着不同的环境，对应了天地间的二十四个节气。
有的地方大雪纷飞，寒风刺骨，犹如北国之深冬腊月；
有的地方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犹如南山之大地回春；
有的地方酷热难耐，日光灼灼，仿佛坐落在火炉之上；
有的地方遍地红叶，冷流送爽，恰似洞庭之秋风萧瑟。
山谷雄伟蜿蜒，犹如一条匍匐的大龙，又像是走兽之脊椎，节节分明，遒劲有力。
灵魂始一踏足，便遭遇一场风雪，茫茫一片，不见天日。
寒风彻骨，但伤不到没有形体的灵魂，任它千磨万击，都从灵魂中透过。
地上没有脚印，即便有，也被风雪盖过了。
灵魂心念一动，便将神念洒向四面八方，笼罩了这节山谷。
这仿佛是它与生俱来的能力，不需要任何人来教，它就能以此聆听万物之声，从山川草木中读取讯息。
“还好，小猴子成功通过了这片地带，没有死在这里。”
没有形体的灵魂不受重力和阻力等限制，一念就能穿透万物，跨越漫长的距离。
正是凭借这样的特质，它前番才得以朝游北海暮苍梧，在天地间无拘无束地游荡。
刹那间，灵魂飘到远处，直接脱离了这片最寒冷的地带。
往后的环境逐渐转暖，从寒意逼人到冰雪消融，再到草木萌发……每跨越一段距离，天气就转暖一分，就像是从冬至走向立春，又抵达雨水、惊蛰。
短短几个瞬间，气候接连突变。
若是普通人见到这番奇景，定要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但灵魂觉得，这里很可能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有什么存在猴为布置过。
尽管它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但它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这里笼罩着一种诡异的氛围，完全不像大自然那么和谐。
猴为的东西，肉眼看起来再完美，也是有缺陷的，没有谁能画出一个绝对圆的圆，只有大自然能做到真正的圆满无缺。
整个二十节谷，笼罩在一种无形的场域中。
是的，场域。
这是灵魂能想象到的最贴切，最生动的描述。
这个场域，就像灵魂自身一样，没有形体，但又真实存在，能够对世间的事物造成影响。
“小猴子，你到底去哪了呢？”
灵魂深入了一段距离，依旧不见小猴子的踪影，反倒是那种诡异的氛围愈发厚重，就像是一张大网一样，压得灵魂难以喘息。
“场域能对我造成限制。”
灵魂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放慢了速度，不再凭一身蛮力横冲直撞。
他探神念，仔细感应大地，试图寻找场域中的能量薄弱处。
不多时，海量的信息纷纷涌入它的身体，化作一枚枚原始的符号，向它揭露这天地间的种种秘密。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符号都是灵魂能够看懂。
绝大部分原始符号，对灵魂来说都像是天书一般晦涩难懂，难以知其真意。唯有极少数符号和他身体相呼应，让它无需刻意体悟，就能自然而然地明白其中的意思。
一些原始符号勾连成一条线，蜿蜒曲折，扭曲无比，但从始至终不曾中断，一直贯通了整条二十四节谷。
灵魂明白，这条线应该就是正确的道路，只有沿着这条路线深入，才不会被场域的力量压制住。
灵魂庆幸，自己及时停了下来，认真地思考了问题所在。
若非如此，再走出一段距离，它将彻底为山谷中的场域所禁锢，不断地在原地打转，永远无法离开。
“小猴子呀小猴子，你的运气是真不赖！”
尽管差点着了道，灵魂还是很乐观，认为没见到小猴子也是好事。
毕竟，真要是在这寒冷的地带中见到了小猴子，那也只能是对方的尸体。
最开始这一段的环境实在是太冷了，冷到如果多呆上几个小时，小猴子一定会因为冻僵而死。
灵魂一边放出神念感应四周，一边小心翼翼地按照既定的路线深入，期间通过好多节山谷，皆是无事发生。
这一路，最大的危险就是场域本身。
如果没有提前知道路线，或者拥有足够高的感知能力，九成九的生灵进入其中都会引动场域的力量，死在这里。
剩下的那十分之一成，要么是运气逆天，要么是天生的灵觉敏锐。也只有这两种方式，才能让生灵在误打误撞的情况下活着出去。
不管是哪种，小猴子既然能连过好几关，都说明它非同寻常。
天赋异禀，还是气运逆天？
灵魂不得而知，但它认为，一切谜底都会在见到小猴子的那一刻揭晓。
由春及夏，由夏入秋，又由秋入冬。
经过数十分钟的跋涉，灵魂终于抵达了山谷的尽头，见到了一个神秘的山洞。
“会在这里吗？”
灵魂在洞外徘徊，仔细感应了一阵，并未察觉到危险。
于是它决定进洞一探。
洞穴初极狭，才通猴。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从外面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洞穴，不算很大，但在进入深处之后，灵魂发现这内部的空间颇为宽广，且并不昏暗。
其内部形状，犹如猴体之头腔，呈椭圆的弧度，洞壁凹凸有致。
“确实是被后天雕琢过的。”
在洞穴中，灵魂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一面整齐的石壁，如刀劈斧凿般平整光滑，上面刻着古怪的符号。
并非大自然的原始符号，但灵魂毫无难度地理解了符号的意思，就像这些符号曾经在它的脑海中烙印过一样。
“既然留下，又为何涂抹呢？”
“还是说，留下它的，和涂抹它的，并非是同一个存在？”
“何为人……什么是人？”
“好为人师……又是什么意思？谁在说谁是好为人师？”
“唔……头好痛……”
像是受到了某种不知名的刺激一样，灵魂突然感到一阵头痛欲裂，像是有成千上万柄大锤在猛砸它的脑袋。
“啊啊啊啊……我没有形体，我为什么会头痛？”
一些破碎的片段在灵魂的记忆中一闪而逝，想要回忆，却捉摸不住。
“何为人……我到底是什么？”灵魂一边大声质问自己，一边抓狂地拍打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