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默契一致
苏清棠吃一口糕点喝一口茶,听见开门声,下意识转头看,口中食物来不及吞下,两腮被撑得鼓鼓囊囊的。
江贺言见状失笑,“娘子果真不见外。”
秋宁站起身,来回在二人间望了一眼,找了借口离开,“小姐,姑爷,奴婢先退下了。”
说罢,转身出去,顺带细心关好门。
一时间,只留下一对新婚夫妻大眼瞪小眼。
说不紧张是假的。
苏清棠咽下口中糕点,装作镇定地倒好茶,推往江贺言的方向,“夫君,可要来吃点?”
江贺言听到称呼,露出一抹笑,大大方方走近苏清棠,撩起袍子坐下。
出乎意料的,他身上酒气很淡,几近没有,苏清棠舒眉,视线扫过他的侧脸,高鼻凤眼,眉目疏淡,谦和清雅的贵公子般的气质。
可他分明只是个书生,怎会给自己这种感觉?
苏清棠正疑惑,那张俊脸忽然凑近了一分,笼着光,翩然出尘。
她微微一惊,收回神,目光落在江贺言的发梢上,那里湿漉漉的,垂着一两滴水珠。
原来在来之前,他便特意洗漱过了。
难怪没有酒味。
“娘子可看够了?日后莫要认错人了。”江贺言笑道。
苏清棠轻咳一声,“娘子……这个称呼听不习惯,夫君可以唤我闺名,清棠。”
“好,清棠。”
江贺言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苏清棠松了一口气,她有意试探,见江贺言答应得利落,看来是个好相处的。
这样说,她可以慢慢问出自己的疑惑。
“清棠有何想问的便直说吧。”江贺言看出了她的心思。
苏清棠正色:“家中的银子还剩多少?”
江贺言一怔,倒有些意外她会问这个,难不成是怕拿不到掌家权?
“清棠既嫁入江家,便是当家主母,中馈自是全手托付于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清棠摇头,“夫君为了迎娶我,准备聘礼,筹措迎亲,宴请宾客,还有来往盘缠,加起来想必开销不少。”
她从袖中拿出一张嫁妆单子,叠了一下,铺在桌上,“我带过来的嫁妆,这些你暂且可以拿去用,不必紧着自己,若不够,我再另想办法。”
依前世来看,江贺言高中状元还需三年时间。
这期间的花销,她的嫁妆应是足够用。
但后面江贺言高中,定是要举家搬往京城,开门立府,其间又要花费一大笔银子,林林总总算起来,平常她还需累些积蓄才行。
苏清棠皱着眉头,越想越长远。
恰在这时,一根红绳穿成的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是?”苏清棠回神,接下钥匙。
“左侧柜子打开,底下有个上锁的红木匣子,你拿过来。”江贺言悠悠道。
苏清棠半信半疑,依言拿过匣子,用钥匙打开。
匣子里的东西令她怔在原地。
“地契,银票,全在这儿了,日后全部交由清棠保管。”江贺言见她看完,合上匣子,连同桌上的嫁妆单子,一齐交到她手上,“我既决定娶你,便是做了万全准备,不会让你费心操劳。”
“那外面的人怎么传你……”穷酸……
苏清棠将最后两个字咽了回去。
“财不外露。”江贺言摇头,勾起浅笑,继续解释,“江家虽是小门小户,但传承多年,祖上的财产数目可观,只是说子孙崇尚节俭,不擅经营,故而给人以家贫的假象。”
“原来如此。”苏清棠点头。
“清棠可还有要问的?”
“你对我的态度很奇怪。”苏清棠拧眉,问出自己最大的问题,“我们除了山上那次,是否还见过面?”
“这件事,你心中不早已有了答案?”江贺言反问,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转眼看向苏清棠。
那双眸子映着烛火,熠熠生辉。
苏清棠心跳快了两分,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心情。
确定了,江贺言是重生的。
并且前世与自己有过交集。
“那夫君今生有何打算?”苏清棠弯起眸子,试探着问。
“仕途,苏家,晟国。”江贺言慢吞吞说出六个字,目光却逐渐犀利,野心藏匿其中,带着志在必得感。
苏清棠看着他,默默思量他的话。
仕途,她懂。为国效力,她也能明白。
可……
苏清棠抬眸:“苏家是为何?莫非夫君与苏家有仇怨?”
倒不是说她不忍心,苏家内已经没有她所牵挂的,唯有冷漠的父亲和前世有意害死她的人。
但这些与江贺言有何关系?
江贺言娶她,对她好,在她眼里,是丈夫应尽的责任,她将赌注压在江贺言身上,同样也会尽全力扶持他。
除此之外,江贺言是否对自己另有情意?
她不敢深想,目前这也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让苏家倒台,平了前世的恨,再为自己铺就一条坦途。
至于其他,都先放一边。
“前世苏家暗害过我。”
江贺言回答,言简意赅,眸色渐深。
况且,敢害他的妻子,仅凭这一点,他便不会让苏家好过。
苏清棠了然,两人一坐一站,视线在空中交汇,在某一刻达成默契。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江贺言却起身道:“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那……”苏清棠想起什么,面色倏然涨红,小步挪到床边坐下,小声道:“实不相瞒,我目前不想要孩子,也不愿喝避子汤,你……”
声音愈说愈低,微如蚊吟。
江贺言浅笑,“清棠先睡下吧,别着凉了。”
苏清棠望了他两眼,终是放下犹疑,在床内侧躺下,拽过被子潦草盖在身上,忐忑间,余光瞄见江贺言朝自己走近。
高大的影子落于身。
苏清棠心跳如擂鼓。
江贺言却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温声道:“安心睡吧,别多想。”
说罢,熄了蜡烛,在她身边躺下,没再发出其他动静。
“夫君。”苏清棠在一片黑暗中唤。
“嗯?”
“没什么。”
听到回应,她定下心,沉沉睡去。
夜里,劲风四起,树影簌簌,一道黑影从窗前闪过,江贺言睁开眼,随意拿过外衣披上,轻手轻脚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