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叭——
在大雨浇注下，枪声显得异常沉闷。刘铳子看见身边的铁蛋晃了一晃，一个跟头栽到地上。
“冷……枪……”铁蛋说出两个字便不再动弹。刘铳子急忙卧倒在地，但雨中的视野尤其不好，他看不清前面的来人，只能胡乱放着枪。
皇甫泳吓了一跳——莫非中岛市子担心自己安危，开枪打死了刘铳子的人不成？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身后黑影一闪，一个硬邦邦的拳头一下子打在自己脸上，顿时嘴里鲜血直流。他刚想回头去看，就觉得自己太阳穴被冷冰冰的枪口抵住。
“汤小姐，又见面了。”皇甫泳身后传来竹内义丰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汤晓岑举枪对着竹内问。
“不干什么。我就是想让你用盘文甲上的咒语，堵住赵口那边的决堤。不然，我就杀死他。”竹内义丰冷冷地说。
“好哇。”汤晓岑十分痛快地说道，“我也不想让中国的老百姓变成鱼鳖。我如果止住洪水，你能放了他吗？”
“可以，不过我要亲眼看到效果。”
汤晓岑没有回应，她走到那堆已经被大雨浇灭的篝火前看看，然后朝刘铳子招招手，刘铳子带着弟兄走过来。汤晓岑把盘文甲和铜盘拿下来放在身后的背包里，然后指着那一堆贡品和桧山满的尸体说：“把这些都扔进河里。”
刘铳子带着兄弟，七手八脚地把五谷、牲畜和尸体扔进下面的激流之中。他趁机会靠近汤晓岑低声问：“难道……”
汤晓岑狠狠看了刘铳子一眼，刘铳子不再说话。汤晓岑跪在地上，嘴里喃喃念着什么。虽然暴雨依旧，但皇甫泳感觉到脚下的黄河之水流速明显缓慢下来，那种激流咆哮之声慢慢消失。竹内义丰打着手电筒照向黄河，发现河水就像冻结似的慢慢静止在大堤之下，不再向前流淌。
“我的天。”他忍不住赞叹着，没想到在科技昌明的今天，他亲眼目睹了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奇力量。
“可以放过他了吧。”汤晓岑说。
“汤小姐，我还是信不过你——这样吧，你把用盘文甲止水的方法教给我，我这次肯定放……”
枪声“叭”地响起，皇甫泳只觉得身后的竹内义丰晃了一晃，一个跟头就朝河堤下面滚了下去。他看到汤晓岑身后的刘铳子手里的枪正冒出袅袅青烟。
叭叭叭——
刘铳子身后又响起一串枪声，他急忙趴在地上。汤晓岑冲过来，也一把将还在发愣的皇甫泳拽倒在地，只见刘铳子身后的山麻和毛猴应声倒地，只有文韬捂着大腿在痛苦呻吟着。
铃木嘉子从隐藏的地方走了出来，她端着一支德式半自动步枪，朝这边愤怒嚎叫连连射击，刘铳子被她压制的抬不起头来，他刚要举枪还击，却被一发子弹打中肩膀，顿时鲜血如注，疼得晕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为社长报仇！”铃木嘉子失心疯似的叫嚷着。一串子弹掠过皇甫泳面前，汤晓岑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将他紧紧护住。一发子弹打在她的后心，发出清脆的声音。
“晓岑，晓岑！”皇甫泳急忙摇着她喊。
“没……事。”汤晓岑痛苦地伸手摸着后背，“好像打到铜盘上面了……你放心，我用完了会把铜盘还给你，物归原主。”
“别管这些了！”皇甫泳看铃木嘉子又举枪朝这边打来，他急忙抱住汤晓岑朝旁边一滚躲开子弹。铃木看他们躲开，又狞笑着又瞄准他们扣下扳机
叭——
铃木举着的枪忽然垂了下去，她呲牙咧嘴地慢慢朝后面望过去。
叭叭——
又是两声枪响，中岛市子举着手枪站在铃木的身后，三发子弹都贯穿了铃木的后背。铃木嘉子低头看看自己胸口涌出的鲜血，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泳君！你没事吧？！”中岛市子朝这边冲过来。汤晓岑看看中岛眸子里流露出满满的关切，又看看还搂着自己的皇甫泳，不由得怒火中烧，她奋力一把将他推开。
皇甫泳看看中岛，又看看汤晓岑，他还没从方才的枪战中缓过劲儿来，中岛跑过去，伸手把他扶起来。皇甫泳这才想起刚才汤晓岑止水的事情，朝她说道：“晓岑，多谢你止住了决口。”
汤晓岑看皇甫泳和中岛并肩站在一起，忽然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还打算谢谢我杀你家人啊？”
她的话再度勾起皇甫泳的怒火，他忽地就朝汤晓岑冲去，幸好中岛上前一步将他拦住，否则他真准备冲上去跟汤晓岑拼了命不可。
“皇甫泳，你想多了。我根本不是想止住赵口的决堤，你看！”汤晓岑朝东边不远处的黄河河面指去。
虽然大雨滂沱，天色昏暗，但皇甫泳仍然能看到前方大概一里地的地方，那十来里宽的黄河竟像被什么无形的堤坝挡住一样，不再往东流淌，而是不停聚集攀升着，河水汹涌着拍打着堤岸，扬起阵阵浪花，就像一个狂暴的孩子在蹂躏手中的玩具一样。那一段大堤颤抖着，那抖动都传到了他们脚下。
皇甫泳惊讶地望向汤晓岑，汤晓岑大笑道：“想不到吧，其实即使不是竹内义丰出现，我本来也要用禓五祀止住赵口的决堤的——那里即使炸出了决口，也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因为那里五行上有土木之厄，根本不是发动洪水的正确方位！而这里，花园口，才是用盘文甲催动洪水的真正地方！”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知道我为什么姓汤，因为我是成汤的真正子孙，起兵反周的禄父武庚是我的祖先。你们皇甫家也是殷商后裔，但你们是投降周人的带路党！你知道周人在甲骨文中怎么叫我们吗？叫大邑商！叫天邑商！但是，商族的子民却背叛了他们。三千年前，就是这块土地上，就是生活在这里的叛徒们背叛了商人。从此商人几乎遭遇灭顶之灾，而叛徒们却繁衍至今，你觉得，他们是不是也该遭遇天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