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那个族老本是旁支的,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还是族老中最为年长的一位皇甫绪城开口说话了。
“依照本族历代族长传承的规矩,这族长之位要传给谁,一来是看嫡看长,二来则是要看老族长的心愿,若是得了老族长中意的人,他一定会将信物交到这个人手中,并教给他如何过‘族老酬答’这一关。只有见到此物、通过酬答的人,才是我们真正承认的下一任族长,你们谁有这东西,谁会来跟我酬答?”
“酬答是什么东西?”皇甫浩愤怒起来。
“看来你们兄弟俩都没有拿到信物吧?好,我告诉你们,所谓的信物就是咱皇甫家的传家宝,那传家宝上镌刻着一半的字句,另一半的字句则被族老们代代传继。所谓酬答,就是继任族长和族老们一人一句,你问我答,过了酬答才说明族长已经掌握了皇甫家的秘密,这才能正式继任族长了。”
听了这话,皇甫泳和皇甫浩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皇甫泳还知道传家宝是青铜盘,而皇甫浩却是一概不知。若说酬答,两人更是摸不着头脑。皇甫泳想起当晚皇甫铎遇害前的情景,他必定是想把铜盘上的词句告之二儿子,但还没说出就横遭凶祸。皇甫泳一时间又难过起来。
“既然都拿不出这要紧的东西,也不知道该如何酬答。那这族长之位就无法立刻有所决断,这样罢,暂时我们几个老头子就一起料理族内事务。你们兄弟俩谁能通过酬答,谁就是咱们东皇甫村下一任的族长。”
皇甫浩并不知道父亲临死前是怎么打算的,但他从来没跟自己透露过传家宝是什么,更不知道上头还有什么词句。偏偏那时候皇甫泳是在跟前的,这让他心里有些发慌,不由得问道:“这些年,族里的事务我帮爹爹一起料理的,你们难道没看在眼里?轮长幼,轮资历,我都是皇甫家族长。再说了,族长之位就凭一个什么酬答决定,你们难道宁愿相信一个仪式不可?”
皇甫绪城瞥了一眼皇甫浩,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从未更改过,想当族长,就得通过族老酬答这关——不然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就是拼死也不会承认,起他族人更是不会承认。”
其他族老也频频点头。皇甫浩面色难看起来,这几个族老虽说平日里看着没什么作用,可若是真联合起来反对,那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跟着闹腾,只怕这事情不好办。可是回头一想还是心有所不甘,他问:“那要是情况紧急,这信物遗失了或者毁坏了呢?”
“那信物上的词句族长们都记得烂熟,若是到最后传家宝丢失了,只要族长记得词句就能传承下去——谁能说出这上头的话,那咱们也就认他是下一任族长了。”皇甫绪城认认真真地回答道,顺带着看了一眼皇甫泳。
皇甫浩这下没了话说,他咬着牙在灵堂前上了三炷香。他惦记这日本人的差事,又记恨这些族老的刁难,他忽然想起中岛市子,如果这个女人真杀了父亲,那么她肯定偷走了传家宝。如果她只是为了宝物,那么不妨跟她做个交易,探问一下宝物上的词句则好。想到这里,他也不多说什么,拔腿就出了宅子,往安阳城走去,看得族老们一阵摇头。
皇甫绪城拉着皇甫泳说:“泳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小子从小就淘,最不让人省心,我再问你一句,老族长真把这位子传给你了?”
皇甫泳点点头,说道:“爹是这么说的。”
皇甫绪城眯起眼睛,半晌后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说道:“好哇,他做得对呀!我信得过你!只是这传家宝你一定要尽快找到,无论如何也要过了酬答这关,不然难以服众啊。”
皇甫泳睁大眼睛问道:“您知道我手上没有传家宝还相信我?”
“你小子淘归淘,可是有一点,大事上你从不撒谎,性子跟族长最是相似……”说到这里,皇甫绪城脸上浮现一片伤感,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又像是有所感怀,“人年纪大了,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不行了,也不知道能看顾你们几天,泳儿,你得抓紧啊!”
汤晓岑、冯子伦和朱义丰都在外面,看着他们兄弟先是争执,又因为找不到传家宝而心事重重。朱义丰待皇甫泳从灵堂出来,便叫住他道:“少游,有些话本来不该我这个外人讲,只是你我一见如故,如今皇甫家又遭此变故,我看着心里实在难安,这才多言几句,若是不妥,你不要介意。”
皇甫泳打起精神说道:“朱兄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朱义丰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那族长的信物只怕是在中岛市子手里,若是不想这族长的位置落到你大哥身上,就得赶紧去找中岛小姐。”
皇甫泳心里一震,问道:“你为何这么肯定?”
朱义丰说道:“那天晚上的事我都听说了,只抓到了中岛市子一个人,想来这府里你都找过了,若是没有,那只可能是被她带走了。”
皇甫泳点点头,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是如此认为。他心情沉重地回到灵堂,跪倒在父亲的灵前,一时间心里翻腾不止,那失踪的传家宝究竟在哪里,难道真的在中岛市子手中?可那天人们将她按个正着,也没发现有家宝的踪影啊。莫非她提前将它藏了起来?
皇甫泳这事儿琢磨了一个晚上,天亮之后他正想眯一会儿。没想到友桐急火火地冲了进来说:“泳叔,不好了!中岛市子回来了!她在门口指名道姓要见你!”
中岛市子在门口找他?皇甫泳一愣,心里有种十分古怪的感觉——自从认识中岛依赖,他俩似乎就被某种东西纠缠在了一起,恩怨叠叠,无止无休,但想起绪城爷和朱义丰的话,他终于跳下床说:“我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