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眼前的男人，一身不怎么合体的猎人装束，上头缀满补丁。
他的神情局促，双手无意识的绞着，偶尔抬头，一脸欲言又止。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若即若离的站在摊位前，神情也大多和他相似，局促，且带着些许的怯懦。
紅尘一怔，随即温和的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价格标牌：
“两种丸子，两种价格，常规款的会便宜一些，至于效果，如果你的人品不错，其实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他倒没有乱说。
虽然按照餮的描述，进阶版的丸子，效果大概是会好一些的。
但一切的前提，还是人品。
何况眼前这批人，也不像是买的起进阶版丸子的人。
男子望了望一旁的标牌，深吸一口气，“那就……给我来一个常规款的丸子吧！”
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毫无底气。
“对了，是要先交钱吧？”
他从腰间掏出一个破旧的布袋，然后从里往外掏。
一枚，两枚，三枚……
一个个铜板，被他珍而重之的摆在推车的台面上。
这是星币。
也是露希欧星通用的一种小面额货币。
10枚，可以置换一枚宇宙通用币。
只是当他掏遍布袋，最后也仅仅凑出9枚星币……
不死心的掏弄着，他的脸上，明显有些慌张。
额头沁满汗水，双眸也在瞬间变得茫然无措。
沉默许久，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一脸讨好地望着紅尘。
“老板……您这丸子，能不能便宜一点？”
紅尘微微一怔。
讨价还价，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只是望着眼前这个局促的男人，他的心，还是莫名的一抽……
并不是每个猎人都有一掷千金的实力的。
像方奇。
要不是家底还算丰厚，也舍不得每次出去执行委托前，都买上一颗丸子备着。
更多的……还是像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群人。
所赚来的，大概也只够维持家里的开销，勉强维持温饱。
若有结余，才舍得购买一些药材，打熬身体，除去这些，基本不会留下什么结余。
人与人的悲喜，其实并不相通。
虽然怜悯确实廉价，但这一瞬间，紅尘的心底，还是陡然萌生出一种冲动。
他摇了摇头。
伸手将台面上的那些零钱，推回那人的面前。
正待开口，却发现男人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不，不是老板，我是真的要买，您等等，我现在就去借……”
他明显是误会了，以后紅尘不做他的生意了。
急忙转身，望着那群还没来得及上前的猎人。
“有没有人可以先借我一个星币的，就一个……放心，我一定会还的！”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男子的脸上满是绝望。
他也清楚，这里的人大多与他相仿，更何况萍水相逢，一星币虽然不多，但也没人愿意借给他。
紅尘摇摇头，刚想开口叫住他。
却见一瘦弱男子缓缓上前，来到他的面前。
“我记得，你叫许煜吧？你前两次的测试成绩怎样，第三门有把握吗？”
许煜似是有些疑惑，但还是下意识地开口回答：
“我的力量测试在865斤，在我们那批人当中，应该算是比较靠前的了。”
“至于抗打击能力，卡在900斤，也还算可以。”
瘦弱男子沉默了。
只见他的目光闪烁，随即叹息，“那你应该还是比较有希望晋级下一轮的。”
许煜点点头，“主要是速度并不是我最擅长的，所以为了保险，才想着来这里买上一个丸子，碰碰运气？”
“不担心？据说这里的丸子服用后，也有可能产生负面效果的。”
“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许煜面露苦涩，“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想放弃这仅有的可能。”
“毕竟，这可能是我们这样的人，仅有的可能出头的机会了……”
许煜的话，像是一个开口，瞬间触动了所有人心底的那根脆弱的弦。
一时间，叹息声四起。
不少人的脸上，同时露出黯淡神色。
——也许像我们这样的人，就该早早认命。
——就算侥幸通过第一轮，下一轮……大概率也会被提前淘汰。
——为什么还要挣扎呢？有什么意义呢？
不少人的眼里，瞬间失去了光。
“唉……”
悠长的叹息声响起。
只见先前那瘦小男子缓缓解开腰间的布袋，一脸不舍的塞到许煜的手中。
“反正我也没什么晋级的希望了，那这些钱……就先借给你吧！”
闻言，许煜顿时愣住了。
眼眶当即开始泛红。
瘦小男子催促道：“别磨磨唧唧的，抓紧时间吧，等会下午的测试就要开始了！”
他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舍，随即变得坚定。
“好好努力……就当是，为我们这些人，争口气！”
“兄弟……”
许煜哽咽了，拉着他的手，半天说不出话。
瘦小男子抬手，朝着紅尘挥了挥，“老板，加上他那里的九枚星币，还有我这剩余的，先给他做两个基础版的丸子备着，毕竟过了最后一门的测试，还有正式的入学考试。”
“你呢？”
紅尘眼一抬，“不比了？”
男子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黯淡，随即释然。
“我就不比了，正好趁着你们都在参加考试的时候，顺道去委托所看看，有没有什么简单的委托可以执行。”
“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言语间，满是唏嘘。
“老子也不比了，反正成绩也就那样，就算第三项测试拿了第一，也不见得能进最后一轮。”
又一男子主动出声，“来来来，还有谁，前两轮成绩比较好的，我这剩下的钱都借给你，到时候记得还就是了！”
“我也是！”
差不多有半数人齐齐出列。
莫名的情绪流淌，就连紅尘，都不自觉的受到感染。
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绪涌动，发酵……终于，他忍不住直起身，用力地拍了拍台面。
“都别吵了，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所有人都安静了，一脸不解的望着他。
“还有你！”
他指了指最先说要推出的那个男子，“比赛都还没到最后一步呢？就想着退缩了？”
“你又怎么知道，自己在最后一项的考核中，拿不到第一？”
男子愣住了。
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们！”
紅尘的声音越来越大，“平时参与委托，也没见你们瞻前顾后，就这小小的考核，反倒让你们开始退缩，想要逃避了？”
虽然有些不怎么契合。
但他的脑海中，就是莫名蹦出一句话来，或许不合时宜，但就是脱口而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所有人在瞬间失神，嘴里默念：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声音越来越大。
就像是他们深藏在心底的渴望，还有呐喊……响彻天际。
响彻天际。
所有人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坚定。
瘦小男子笑了笑，“就这样吧，要不大家都相互紧紧。”
“紧什么紧！”
紅尘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这样，一人两个，你们的丸子，老子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