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海牙与明月

海牙城，一座依靠瑞金海域从而发展起来的港口城市。

由于地处苏瑞亚、费特玛两国交接点，使得本地势力鱼龙混杂。

“之前我接受委托时来过这里一趟。”

城门外，莉莉娅指着海湾处巡逻的卫兵们说道：

“白天，他们拿本地政府的钱，保护纳税人。”

“入夜，他们换上海盗旗帜，清理一些不怎么听话的外地商人。”

望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海面，狄蒙闻着空气里的淡淡咸味，有种出海寻找遗失宝藏的小冲动。

征服大海或是葬身鱼腹，这是人类发自骨子里的野性浪漫。

不过可惜的是，目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听完魔女小姐的亲身经历，狄蒙忽然发现盲点：

“说起来，你把我的过去掏的干干净净。”

“可我对你的冒险小故事却一无所知。”

“莉莉娅，你觉得这公平吗？”

交给守卫两枚银币缴纳入城费，狄蒙等着魔女小姐回应。

他很清楚，两人目前属于朋友之上但恋人未满的停滞阶段。

正常情况下，莉莉娅对于自己，基本是有求必应。

和调查神秘海域带来的紧张刺激相比，探索魔女的过去，同样充满冒险意义。

身体略微有些僵硬，莉莉娅带着狄蒙轻车熟路，来到一家咖啡店大门前。

没有来自卡奥斯的外人碍事，她现在急需补充糖分。

“一盘伯尔纳丹，两份纳内特，三杯海牙之月。”

和服务员下单后，莉莉娅与狄蒙坐在大厅靠窗的位置，神色放松。

等用杏仁与果酱点缀的甜品上桌后，她才正面回答狄蒙的提问：

“我的故事，简单而潦草。”

“和你之前知道的那样，魔女往往象征着悲剧开始。”

俯下脑袋啄食月亮外形的小蛋糕，小恶魔品尝甜点的同时，也没忘记试图破解狄蒙与莉莉娅的私人加密聊天。

玩弄灵魂，恶魔是行家。

经过这些日子的不懈努力，她目前能隐约偷听到极个别关键词。

比如，眼下她就听见莉莉娅对狄蒙发送的“村庄、病逝、驱赶、燃烧殆尽”等词语。

“上次来海牙城，我是受一位医师所托。”

“据她所言，苏瑞亚王国内缺少一种名为【海拉】的珍贵药物。”

“但这地方的黑市，却能把产自德尔塔港的【海拉】弄到手。”

通过精神交流，莉莉娅简单陈述了她独自前来海牙城的冒险内容。

按照魔女小姐的讲述，狄蒙大致明白了这起委托的起因经过：

之前由于年龄幼小外加魔力不稳定，莉莉娅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后来她在海牙城北方的明月湾流浪时，被一位修道院的年迈修女进行收留。

那位名叫梅蒂可的大修女，严格遵循教会信条，把附近的孤儿们全都带回教堂进行照看。

也由此，莉莉娅在明月湾无忧无虑待了1年，成功度过12岁生日。

可好景不长，当8年前那场可怖瘟疫席卷整个海港时，修道院里的孤儿们因病魔而死伤大半。

见状，大修女梅蒂可心急如焚，立即向教会申请援助。

但面对区域性灾难，小小的明月湾，在众多伤亡数字面前不值一提。

莉莉娅亲眼看着，修道院里的孩童一个又一个的痛苦死去。

甚至，梅蒂可也因为救治病员身患重疾。

不愿这位修女病死，十二岁的莉莉娅，开始寻找各种办法。

最终，她从一位医师口中得知：

面对这种针对性感染病，唯有来自费特玛王国的【海拉】药剂才能根治。

但苏瑞亚和费特玛又是死对头，两国边境长期封闭。

明月湾一个乡下地方，是不可能有走私商人前来做亏本买卖的。

最终，莉莉娅瞒着病床上的梅蒂可，独自一人前往海牙城。

从本地帮会手里，魔女小姐成功用怒火劫走一批【海拉】。

而等她回到梅蒂可身前，这位久久不愿落下最后一口气的修女，既是欣慰又是遗憾的对莉莉娅进行告别。

遵从梅蒂可的遗愿，莉莉娅将【海拉】无偿送给那位医师，用以对抗瘟疫。

可结果，却让这位回归光明没多久的魔女小姐，再度坠入深渊：

面对特效药，不止明月湾的患者，就连大城市的贵族，也垂涎三尺。

最开始的源头，是那位委托她寻找【海拉】的医师，死于病员手中。

原因么，则是病人认为——

【海拉】能够彻底治愈自己，是医师吝啬更贪图诊金，这才不愿意用特效药。

而等消息迅速流传出去后，所有人都陷入疯狂。

莉莉娅麻木看着，明月湾的人因为争夺【海拉】而你死我活。

不久，其它地方也得到消息，贵族老爷们直接派出骑士团，用武力对恶民们进行审讯。

眼看自己的心血被一群虫豸抢夺，最终，莉莉娅因为愤恨从而第二次进入魔女姿态。

于一轮圆月照耀下，她将剩下的【海拉】全都洒入海湾之中。

魔女之名，也由此于明月湾附近成为了令小孩啼哭的恐怖传说。

“后来，我才从一位费特玛王国的炼金学者口中了解到——”

“【海拉】与那场瘟疫，是一场针对苏瑞亚的报复战争。”

“双方国王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们理所当然的玩起政治游戏。”

“死去的明月湾不会说话，完成利益交换的海牙城，则发展今天这个模样。”

一口将涂抹有蜂蜜的小蛋糕咬碎，莉莉娅宛如生闷气的小野猫，面色愤怒又无可奈何。

就算杀了国王，梅蒂可也不会因此醒来。

对于这个伤心之地，她离开了多年，企图用时间来消散记忆。

不过，有些东西就是被刻入骨子里的执念，永远无法被人遗忘。

“等解决海牙城里的恶魔，和我一起去找国王们谈谈如何？”

“事有因果，只要愿意查，那一定能找到答案。”

用餐巾替莉莉娅抹掉嘴角奶油，狄蒙没想到：

原来魔女小姐身上背负的东西是如此沉重。

他还以为，和雪岭王国相比，苏瑞亚应该要好上不少才对。

结果，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狄蒙知道，莉莉娅想要的不是复仇，否则她早可以用一场烈火，让王都成为历史。

她真正意难平的，还是记忆里的明月湾修道院。

“找他们干嘛？”

“让这群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家伙人间蒸发？”

耸了耸肩，魔女小姐咬着吸管猛吸。

杀的人太多，她已经无法从中获得复仇快感。

对现在的莉莉娅而言，那两位国王，就是童年记忆里偷吃生日蛋糕的蟑螂与苍蝇，不重要但非常恶心人。

如今，她更想帮助狄蒙解决短命这个麻烦。

“你开心就好。”

见莉莉娅态度敷衍，狄蒙不置可否。

不过，他已经把那两位国王记在心底。

欺负魔女小姐，就是欺负他。

哪有当做无事发生的道理？

“狄蒙大人！”

“窗外有好多人围在一起！”

转头，受小恶魔提醒，狄蒙看向咖啡店门外。

此刻，原本摆放菜单的木牌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一具男性尸体。

没等他仔细看，几名士兵直接封锁了咖啡店入口：

“杀害塞隆监察员的凶手就在里面！”

“一个也不能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