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暗夜
夜，玉章县又一次陷入那热闹的景象。
只不过，热闹只是明面上的，在暗巷里，在看不到的角落，蜷缩身体以抗冬寒的乞丐却是要比来凤县多上太多。
只不过这些污脏，主掌这繁华之城的县令看不到，那些夺了他们土地，逼得他们走投无路的老爷也看不到罢了。
不过，这些人显然不包括计宛清。
手提着花许远银子带来的烈酒，她此时就走在这一方污浊之间，靠在墙上的一具具枯瘦的身影就这样看着闯入自己世界的这一朵白莲，眼中既有愤恨，也有疯狂。
“上。”
黑暗中，忽然响起一声虚弱且压抑的声音，紧接着，一双双绿色的眼睛纷纷亮起，就如同饿狼苏醒。
“上！”
那声音再度加大，那些身影终于再也忍不住，全部扑了上去。
“呵，都算个邪魔了，还弄这种把戏。”兀自饮了一口烈酒，计宛清剑都不拔，连着剑鞘往前一拍，她的前方顿时为之一空。
接着，她手持剑鞘就这样左右拍去，不一会儿，那些饿狼样的身影就全部乖乖躺了下去，身上没什么伤口，只是已全然没了再起来的力气。
“咦，怎么还剩了一个。”
倒了倒酒瓶，确定自己已经喝干，计宛清打了个酒嗝，一抬头，却发现自己面前居然还站了个半大的小孩。
这小孩手里拿着根木棒，可以看出来，他应该已经把所有勇气拿了出来，但是看见朝自己走来的计宛清，还有看着周围全部躺下的帮手，还是忍不住颤抖。
“小朋友，你能告诉我，你知道一个叫慕容秀的人吗，我有点事情要找他。”
“你……你，我是不会告诉你慕容秀哥哥在哪里的！”斩钉截铁的答了一声，小乞儿就这样紧张得看着那张贴到自己近前的脸，对方吐出的口气居然全无酒气，反而带着淡淡的香。
“我说。”嘴角挑起，计宛清忽然一把将那小乞儿抓了过来，长剑弹出，就这样在对方脖子上划开了一道极浅的血线。
“你以为老娘在跟你开玩笑呢。”
语气极为森冷，计宛清手腕再一用力，大有你个小瘪三再在我面前装什么义薄云天，就一刀结果了你的架势。
恐惧得瞪大了眼，小乞儿没想到对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好像疯了一样，但他此时也是紧紧抿住了嘴唇，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就在此时，长街尽头，那冷雾之中，一连串咳嗽声响起，接着，一个虚弱至极的声音忽然响起：“放开他吧，堂堂灵海境的修行者，跟一个乞丐较什么劲呢。”
伴随着声音响起，计宛清手一松，而她眼前也多出了一道干瘦的身影，他眼窝极深，脸上早已没有了丝毫血色，一道道暗红色的血线从头顶蔓延，直到身体深处。
几次换身体之后，他的神魂已经再也支持不住，此刻无非苟延残喘而已。
“聊聊？”
“昂。”出乎预料的，计宛清没有直接出手，反而跟着对方走进了那片冷雾，钻进了一间低矮的房屋。
里面很乱，还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各种长短不一的衣服铺在一个木架上，应该就是床。
慕容秀坐在床上，也没叫计宛清坐下来的意思，只是笑道：“倒是没想到巡天司的大人还有饮酒的习惯，可惜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好酒招待。”
“倒不是喜欢。”挑了挑眉，计宛清道：“只是话本里都这么写，大侠单剑赴会，总得喝点什么。”
“……”
“……”
“哈哈哈哈，大人您果然很有意思。”笑得身上的的血痕都好像要爆开，慕容秀好不容易止住，这才问道：“您是想从我这里获得关于此次生死五常宗在平阳府的布置？“
“不。”随手拆了块木板来当凳子，计宛清好奇道：“其实我现在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助这群乞丐，不然你至少能躲久一点不被我发现。”
“哈哈哈。”干涩的笑了几声，慕容秀忽然道：“我被你撵上的时候，那个可狠的小捕快也问我为什么大张旗鼓，没有原因，只是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
“就像是我杀了我师傅，因为他曾杀了我父母，把我夺走，就像是我杀了喜欢缠着我的师妹，因为她只是想利用感情榨取我的利益。”
“也就像现在，因为那个小乞丐在我倒在地上时，给了我半个馒头，所以我也就费劲帮他们一把。”
“你这般性格，倒是不适合生死无常宗，大欲宗更适合你。”认真的听完了慕容秀的陈述，计宛清再次看向对方，意思是你可以继续说了。
“我也只是三个月前才被邀请加入他们的，而且一直都只是外围角色，只知道他们应该是在寻找某样很重要的东西，可能是一件物品或者入口，至于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找东西。”皱了下眉头，计宛清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拔出了自己的长剑，同一时刻，灵海境的气机也逐渐在这一间小小的房屋铺满。
就在此时，却见慕容秀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笑意，“大人以为，我为什么要与你说这么久？”
话落，原本躺在外面的乞丐身上忽然冒出一道道血红气流，刺破灵海境的气机，而后逐渐汇聚到慕容秀的脚下，隐隐形成一个繁杂的图案。
这是他所修《血肉渡世》，血祭三十人便可远遁的一门阵法，他确实是喜欢随性而为，便如同现在，他能给那几十个乞丐活路，同样也能顷刻间夺去他们的贱命。
只因为，他叫慕容秀。
“哈哈哈哈哈哈……诶，怎么还不发动？”
笑容忽然僵了片刻，慕容秀看向脚底，却不知道何时起，他脚下那个虚幻的图案已经趋于无形。
而他对面的计宛清，此刻身上正散发着一道道玄妙无比的气机，直接将这方小小的空间彻底包裹。
清浊二天经·囚灵
脸上表情彻底僵死，慕容秀看着眼前这过分年轻的灵海强者，许久，才憋出了一句话，“你，不是剑修吗？”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我带把剑，其实也只是因为这样会很符合清冷的人设来着。”
话落，囚灵术猛得一锁，将眼前人的一切尽数碾碎，血肉破灭，神魂不存。
代天掌罚，诛尽污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