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志煜吃完一碗馄饨，坐在摊位上思考着案件。
整件事最奇怪的地方还是凶犯扔出来的那柄匕首。
以对方的身手，如果真的要致自己于死地，何必用扔武器的方式？在金吾卫其他人围过来之前，完全可以动手，而且他也知道再交手的话自己几乎没有获胜的机会。
而且匕首上还刻有一朵梅花，算是案件目前唯一的线索了。
会不会是嫁祸栽赃！
难道对方是故意将匕首丢在现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搜寻有关梅花图案的线索？
理由呢？
折返回营里后，他看到吴阿毛坐在地上，正打着盹。
“怎么睡在这里？”他注意到，不远处的营内站着一群身穿盔甲的人，将营房团团围住。
吴阿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抱怨道：“别提了，那些是常将军的人，说是为了调查凶犯遗留下的匕首，就按令暂时征用了我们的营房，你瞧瞧，来真的了，搞得好像我们才是犯人一样。”
“匕首在里面吗？”
“在。哎，常将军的那个儿子也在里面。”
常德阳的事迹可谓是人人皆知，都说他为了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连自己的儿子都死了三个，可后来他那个叫常念安的儿子进入军营后，嚣张跋扈的样子让人们开始对整件事的看法有了转变。林志煜还轮不到与常念安有接触，甚至不曾见过真人长什么样子，但总能在军营里听说过他的“故事”。
如今他来这里做什么？
即便案件的受害人牵扯到波斯国的皇室，本质上也理应由京兆府和大理寺主管，万万牵扯不到军队吧？
林志煜蹲下来，小声问道：“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详细个啥呀，”吴阿毛挠了挠头：“我们都被赶出来了，就连领头都没办法进去，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确实奇怪，总不至于坐在里面盯着那柄匕首发呆吧？
这时，在数名战士的护卫下，一名留着白胡子的老者缓步走来，他拎着一个木头盒子，脸上带着一丝畏惧。他们径直走到被封锁的军营前，双方交涉了几句，便将老头给放了进去。
“那是谁？”林志煜奇怪道。
“哎，那是街口的李老头啊，”吴阿毛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比林志煜认识的人多了去了，他说道：“李老头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锁匠，我小时候他就是锁匠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但碍于门前的封锁，他们根本不可能靠近半步，况且他们没来找金吾卫的麻烦已经算谢天谢地了。
“别瞎想了，林哥，你吃饭了吗？”
“吃了。”
“得，那我去吃饭了。”
“你们两个！”原本站在门口的一名士兵朝他们走过来，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问：“昨晚是你们这班巡逻吗？”
林志煜点点头。
“其他人呢？”
“都散了，谁让你们把我们休息的地方都占了……”
没料到吴阿毛的话还未说完，士兵就已经抬手给他一巴掌。他的冷笑和啪的声音混在一起：“我们是奉常大将军的指令来接手这件事，你们没有在第一时间抓住凶犯，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还好意思想着休息？！”
“你！”吴阿毛拔出拳头，林志煜赶紧按住了他。
锃——
所有站在门口的士兵都抽出了短刀并往前，将他们两个围在一起。
看的出来，他们在常念安的“培养”下，都变得蛮横无理！
“阿毛，别冲动。”
常念安的父亲，常德阳依旧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现在没必要在这种档口去扩大矛盾。可竟直接对金吾卫动手，确实过于嚣张。
“听着，在不服气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士兵呵呵一笑。
“你要说什么就快说！”林志煜忍住怒火，问道。
“刚才进去的那个老头，你们认识，是不是？”
吴阿毛啐了一口嘴巴里的血：“与你有何干系！”
“这么说就是承认了。那好，你们两个记住，忘掉刚才看见的，否则性命难保！”
“你是在威胁我吗？！”吴阿毛又准备冲上去，林志煜拉住他，赶忙将其往后拖。一直拖到了军营外，他才松了口气，倒是吴阿毛对他怒目相视，被掌掴的右脸颊此时肿胀了起来。
“你干什么！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孬种！”
“什么孬种，你那叫不要命！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么嚣张吗！”
林志煜心中却在盘算刚才的对话，锁匠、常念安以及被要求保密，毫无疑问指向与案件有关的内容！
那柄匕首里面难道有机关？
所以才会让李老头来解机关？
对上了！
吴阿毛此时看着沉默不语的林志煜，终于在隐隐作痛中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要挑战的是传言中从未讲过道理的常念安，开始有点后怕，妥协道：“林哥，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这巴掌可不能白挨！”
林志煜苦笑道：“我们虽然身为金吾卫，但说白了仍是一个普通人，如何与皇帝身边的红人相比！你刚才那样做，完全是以卵击石。不过你这巴掌当然不能白挨！”
“……林哥你有什么计划了？”
他将自己对于匕首的猜想告诉了吴阿毛，后者点头称赞：“确实，我都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就算想到了，我们接下去怎么办？匕首在他们手上，我们抢也抢不过来啊。再说了，我们这样做，好像没有什么意义啊。”
意义……
对啊，意义是什么？
绕来绕去，最终问题又绕回到了最开始的矛盾点。
如果匕首有价值，凶犯为何要扔下来？
匕首和梅花。
等会，常念安怎么知道匕首里有机关？他身为军中将领，难道也对寻找凶犯有兴趣？还是说，在搜寻的掩盖下可以堂而皇之的进行一些另外的事情？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阿毛，你还记得我们最开始发现那个波斯人的情形吗？”
吴阿毛想了想，说道：“当时听到救命之后，我和你刚好在队伍的最前面，跑过去后呢我看见波斯人靠在墙边，那个凶犯转身就跑了。”
“来来来，我们试一试。”
“什么？”吴阿毛没明白，被他拖着来到一条巷子内。
“你站在那里，假装自己是那个波斯人。”林志煜想要做的，就是通过两个人对同一个画面的记忆，来试图拼凑最还原的样子。
“你搞什么啊。”吴阿毛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仍是竭尽所能地让自己的模样靠近昨天晚上看见的场景。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往下的位置，另一只手在回忆后慢慢地抓住了林志煜的右手。
林志煜的右手，拿着那把匕首。
“我不认为波斯国的二殿下能打的过那个凶犯，”林志煜说道：“他反而第一时间去抓凶犯的右手，为什么？”
“你是说，他实际上要抓的是……匕首？”
林志煜点点头：“我现在有个大胆的猜想，那把匕首可能实际上是波斯国二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