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诗酒和远方
夜色如墨，洇染天穹。
境外的晚风游荡过漆黑的土壤，发出悠远的长鸣。
这天晚上，路青安坐在酒馆木桌子前，跟杜威聊了很久。
关于酒，关于往事……
关于最近的生活，关于眼前的喧闹……
关于杜威那游猎兵团入侵营地时，乱战中走失的妻子和女儿……
直到回寝的号角声在收容所内响起，酒馆在夜幕中慢悠悠地打烊，虫子们不情不愿地起身。
路青安没喝太多，反倒是杜威醉醺醺地，搭着路青安的肩膀，摇摇摆摆地往牢房的方向走去。
其实路青安知道杜威想跟他说什么。
虽然这一晚上，杜威一直没有直接提及他跟高雄竞技的事情。
直到在监狱里的分岔路道别的时候，杜威才借着醉意，说出了他真正想说的那一句话。
“臭小子……”
他喃喃道：“要活下去啊。”
路青安看着杜威进入了自己的牢房，然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沉重的铁门被关上，门外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到角落，路青安在自己的地铺上坐了下来。
然后调动意念，将系统唤醒。
【扛伤积分：298】
【输出积分：125】
“还差一点啊……”
路青安蹙了蹙眉，感到有点烦恼。
后天，就是竞技的日子了。
也就是说，他只剩下明天，也就是最后一天的时间去准备……或者说挣扎了。
若能拿下【闪光】这张命牌的话，搞不好还能有一丝的机会。
反之的话……
那几乎就只有安心等死的份了。
路青安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得赌一把才行……”
于是，路青安在黑暗无光的牢房不自觉地打坐，并在心里默默倒数。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沉重的铁门便开启了。
熟悉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嗒嗒声，从前方传来。
路青安也不抬头，只是轻笑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准时呢，江教员。”
“突然不叫姐姐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江美璇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漫不经心地道：“那就开始吧，节省一下时间。”
路青安倒也干脆：“好。”
于是鞭子抽打着肉体的清脆响声，再度于牢狱之中回荡来开。
【叮！】
【你遭到了[初级皮外伤]，受到了大量的[物理伤害]！】
【你获得了8点抗伤积分！】
【……】
【叮！】
【你遭到了[初级皮外伤]，受到了大量的[物理伤害]！】
【你获得了9点抗伤积分！】
【……】
江美璇像往常一样挥舞着手里的皮鞭，但挥着挥着却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得劲。
然后她才回过神来，是今天晚上的路青安，看起来过于安静了。
这个少年不吵不哭也不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蹲在角落，任由着鞭子像雨点一样不断地砸向他的身体。
跟往日不同的状态，反倒是让江美璇感到有些好奇了起来：“你今天怎么了？”
“啊？”
“没怎么啊？”
路青安作出一副似乎有点走神的状态，眨巴了一下眼睛后道：“江教员，你今晚没吃饭吗？”
江美璇微微一怔，被路青安冷不丁的问题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路青安：“你看起来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样子。”
江美璇：“？”
肉眼可见地，路青安看到江美璇的额角附近，爆出了一道青筋来。
“你是认真的？”
江美璇的声音体感可见地冷了好几度下来。
路青安点了点头：“认真的啊。”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说出这句话。”
“但今晚还是算了。”
江美璇淡淡地道：“你后天就要上竞技场了。”
“皮肉伤倒还好，万一伤到你的筋骨了，到时候在擂台上发挥不好，影响观众的观感，我可是要被问责的。”
“好吧。”
路青安长叹：“看来激将法都对你没用了呢，江教员。”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美璇没好气地笑道：“你别跟我说，你是真的有什么受虐的癖好。”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一直在奖励你？”
“当然不是。”
路青安笑了笑，直视着江美璇打趣道：“所以长得漂亮的女人，脑子都是这么迟钝的吗？”
这番带着几分戏谑的挑逗，忽然有点勾动江美璇的情绪。
若是换作其他的男人，江美璇大概率就是无动于衷，一点波澜没有。
毕竟她外在条件不差，甚至还有几分女人的妩媚，在收容所这种遍地雄性的地方，自然是不缺各种示好和爱慕。
见过的各式各样的男人，听过的情话也是多如牛毛。
但这番话居然出自路青安的口中，这就让江美璇来了一点兴趣。
首先，几乎所有的虫子，都不敢用这种口吻跟她讲话。
教员和虫子是绝对的上下级关系，后者对前者是绝对的服从。
这种居高临下的威严，就让很多虫子连直视教员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说这种有些轻佻意味的话。
其次，一直以来，在江美璇的印象中，路青安都是一个木讷和胆小的少年。
而这段时间以来，这小子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整个人的性格，似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道是因为竞技抽签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受了刺激才变成这样的？”
想到这里，江美璇都觉得路青安有点可怜了起来。
“所以是怎么了呢？”江美璇又问道。
“你也知道，过两天我就要上竞技场了。”
路青安仍然直视着江美璇的双眼，平静地说道：“以后我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江教员。”
“那怎么了？”
江美璇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美璇是半开着玩笑的，也没太当一回事。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路青安投回来的眼神，却好像格外地认真。
“是的，江教员。”
她看见路青安浅浅地笑着：
“江教员，你没有说错。”
“你对我是很重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