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冲城
小屋里，陈升封好门窗，又在一片黑暗中，点燃屋内的油灯。
油灯周围，五只空碗环绕。
陈升将新鲜的鸡血，洒入碗中，又将牛角两端，各架在一口碗上。
做完这些，陈升深吸一口气，拔开酒坛的木塞，向口中灌了一大口黄酒。
随后，向着灯火中心猛然一喷。
嘭！
火焰点燃酒精，在半空中燃起一团火光，火光之下，五个血碗表面映衬出邪异光芒。
随着火光燃尽，那光芒也随之消散，整个小屋之中，又重新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唯有中央处的那盏油灯，摇曳着四周的光影。
陈升心中念头直转，五鬼运财术在民间一直都有流传，借由此秘术，召唤而来的东西。
一说是东南西北中五路生财鬼，有名有姓。
一说是赵公明法坛之下的五位财神，同样是有名有姓的人。
若真是如此，那五鬼运财术，在这完全不同的世界中，肯定是行不通的。
先不论这个世界里有没有财神一说，便是有，也定然不是原世界中的那几位，再用五鬼运财术，如何能使唤得来？
但陈升心中却知道，所谓的运财五鬼，或者说五通、五显、在最初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人，真身乃是独脚山魈所化。
陈升之所以知道这个隐秘，便是因为五鬼的传说，便是在他出生不久后，才慢慢在民间流传的。
彼时，他还未能踏入修行，却也在乡间的五通庙中，见过山魈人化的神像。
而山魈，乃是五行不正之精。
说到底，也不过是某种贪婪、好色的精怪。
这里最不缺的，便是妖魔鬼怪。
所以，对五鬼招财术能否生效，陈升还是有些期待的。
想到这里，他再次饱饮一口黄酒，气海灵气上涌，混入口中酒水，猛然一喷。
刷！
火光爆燃，这一次却先露出明显的苍蓝阴火之色。
本应该霎那即逝的火团，竟诡异地停顿了片刻，也正是在这停顿之时，五个碗中的鸡血表面，一个个造型扭曲的影子悄然浮现。
见着这影子的出现，陈升心中便知道事情成了一半，不敢耽搁时间，口中速念道：
“直东之厢步逶迤，且宜所见怪可嘘。”
“马牛羊犬杂豕鸡，或戴以首旁四支。”
“间有人面身亦非，老祝趋前为众词。”
这并不是咒语，而是某种承诺。
山魈者，诈称贤圣，私通妇人，起水放火，抛掷转石，引弄六畜。
品性最是顽劣，但也正是这种品性，才使得五鬼运财术有了生效的基础。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陈升借用他人诗词，为山魈描绘了一场修庙立像，化人受神的前景，就是不知道这种大饼，这里的山魈爱不爱吃。
下一瞬，山魈给了他答案。
五口装着鸡血的碗，同一时间应声而碎，碗中鸡血流淌在一处，钻进碎碗片上的牛角之中。
棕黄色的牛角上，浮现出一圈圈血色纹理，那纹理一团团，勾勒出五道模糊不清的影子。
成了！
五鬼运财术！
陈升面露欣喜，直接拿起桌上的牛角，轻轻抚摸，口中念道：“五位可否帮我弄些金银？”
牛角上的血色纹路发出微微光芒，但五鬼却并未现身。
陈升眉头微蹙，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既然已经在牛角上留下各自印记，应该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才是。
就在他迷惑之时，从族地某处，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钟声。
小屋外，响起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陈理的敲门声。
“升哥儿，出事了！”
陈升一怔，将牛角收好，起身走出小屋。
方一出屋，就看着陈理面色焦急。
“怎么了？”
陈理指了指天：“族内的警钟响了，这是城外有妖魔在冲撞万里长城！前几天城里有小妖闹事的时候，也没有妖魔敢这样做，恐怕要出大事。”
“有妖魔在城外冲撞长城？”
陈升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牛角，忽然想明白五鬼没有现身的缘由。
术法没有失败，只是这五鬼都在城外，被长城阻拦，根本就进不来。
可这样的结果，与术法失败了又有什么别去？
钟声只响了两下，便戛然而止，陈理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城外的妖魔退走了，唉，要不是前几天有小妖混进城里，我也不至于这么紧张。”
就在此时，三道流光各从族地某处爆升而起，向着县城西侧飞去。
陈升皱眉，瞬间开启了无限视野，只见视野映照之下，三道流光竟是三个人影，三人中，陈升不认识另外两人，可其中一人却分外熟悉！
正是消失了两天的执法堂长老，陈镇海！
陈理自然也看到天上的流光，语气羡慕道：“神威强者，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一天。”
陈升皱眉：“族内一共有几位神威？”
陈理回道：“三位，太上长老陈照天，神威为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供奉长老孙由己，神威善调狮，善伏虎，善降龙。最后一位便是执法长老陈镇海，神威是急如火，奔如雷，崩如山。”
陈升以前就听过陈镇海的神威，一直以为“急如火、奔如雷、崩如山”是对神威境界破坏力的统一描述，现在听到陈理的说法，才察觉到自己或许有所误会：“怎么每个人的神威都不一样？”
陈理点头道：“当然了，据说神威是每个人最深处天赋和个性的体现，所以一般都不太一样。”
陈升琢磨片刻，继续问道：“供奉长老和执法长老的神威看起来很好理解，太上长老的神威是什么意思？”
陈理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人家说过，神威的能力不能从字面上理解……”
陈升点点头，毕竟陈理连换血境都没到，高深境界中的许多能力，不了解，才是正常的。
只是，神威……
气血武道，修炼到稍高一点的层次，也有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了么？
陈升看向三道流光落下的方向，转头看向陈理：“我出去一趟。”
陈理不解：“现在？马上就要宵禁了啊。”
“我不出族地，出去透透气。”
陈升想弄清楚，陈氏三神威忽然倾巢而出，是因为自己刚刚召唤出的五鬼冲击长城的事，还是因为城中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毕竟三神威中，陈镇海可是冒名顶替的！
自己现在实力低微，修为不显，稍微大一遍的变局，对自己来说都有可能是一次塌天之祸。
这个时候，再多小心，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