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云起
立冬,江海市青泷区繁华依旧,街头巷尾弥漫着糖炒栗子的甜香,暖黄的灯光从一家家店铺里透出,给凛冽的风添了几分暖意。叶轩走在这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心中满是感慨,一晃来这江海市已然十年。
曾经,他也是每日穿梭在写字楼格子间的普通上班族,朝九晚九,生活平淡如水,却也安稳知足。可谁能料到,公司毫无征兆地倒闭,打破了这份平静。
失业后,他并未如旁人那般陷入焦虑、急着投简历、四处奔波找下家。思来想去,不如顺势放纵一回,去游历四方,看看那些平日里只在照片、游记里出现的大好河山。
几个月间,他的足迹遍布山川湖泊。直至登上泰山之巅,那一刻,朝阳破云而出,金芒洒落在连绵山峦,壮阔云海翻腾于脚下,磅礴之气扑面而来,直击灵魂深处。就在这般壮丽景致下,他体内偶然习得的《子午灵枢诀》竟莫名间生出丝丝气感。
说起这功法的来历,倒有些新奇。彼时他失业后开启游历之旅,一日晚间百无聊赖窝在旅舍刷手机,无意间点进一个直播间。直播间里,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正口若悬河,讲解着诸多古籍秘典、道家法门,言辞间尽是玄奥之理。他本就对传统文化饶有兴致,当下听得入神,老道士讲到关键处,屏幕上还适时打出古字原文与释义。他眼疾手快,边听边记,就这么跟着老道士的讲解,记下了《子午灵枢诀》的修炼要诀。虽说事后脱离直播,仅凭记忆梳理、研习那功法,古字化作脑海里的知识,晦涩依旧,他费了好大劲才拼凑出完整修炼之法,平日里修炼也只是依葫芦画瓢,没承想今日在泰山之巅寻得突破契机。
随着气感涌动,叶轩紧闭双眼,心神沉浸其中,恍惚间,似触摸到一丝玄之又玄的因果法则。脑海里闪过无数陌生画面,仿若能瞧见功法初创者当年在深山幽谷中潜心创功、修炼的意境,一招一式、一呼一吸尽在眼前。此后,他像被点燃的烛火,修为突飞猛进,仅仅三个月,便轻松将《子午灵枢诀》修至圆满境。只是功法戛然而止,后续再无只言片语,让他满心怅然,如同攀登高峰时正酣畅,却骤然没了前路。期间他也阅读其他书籍、画作,那种跳出水面看游鱼的感觉,让他明白,任何一个领域只要时间充裕,达到巅峰必然水到渠成。这使得本来懒散安稳度日的他,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丝探索的欲望。
此刻,他独坐云坞茶舍二楼靠窗位置,木质桌椅古朴厚重,散发淡淡檀香。台下,一位身着近代江海风格旗袍的妙龄少女怀抱琵琶,身姿婀娜,眉眼低垂,朱唇轻启间,一曲《斯卡布罗集市》悠悠扬扬流淌而出,婉转空灵的嗓音编织着如梦如幻的爱情故事,音符似灵动蝴蝶,萦绕席间,引得茶客们沉醉其中。
“别唱了,别唱了,烦死了!”突兀一声怒喝,仿若利刃骤然斩断这悠扬弦音。声音源自竹帘相隔的隔壁雅间,话音刚落,一阵刻意压低却依旧透着不耐烦的交谈声隐隐传来。叶轩微微皱眉,抬眼瞥向隔壁,隐约间能见到三个男子正在绘声绘色交谈着什么,旋即又收回目光,像是未曾被这插曲过多搅扰。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杯中香茗,馥郁茶香在舌尖散开,目光却不自觉飘向窗外繁华街景,心思再度陷入修行困局——功法虽初成,却卡在炼精化气境,犹如航船陷在浅滩,难以前进。直播间那传授功法的神秘主播账号早已封禁,线索如风中残烛,寻一部更高阶功法,如同海底捞针,谈何容易?
“一天天的,喝茶有啥意思,说了去天下会所!”熟悉嗓音打破叶轩思绪,抬眸望去,大学同学张宇和赵刚大步走来。昔日同窗共读,毕业后又一同入职那家倒闭公司,同做写代码的苦差事。公司垮了,他俩转头扎进新职场,继续与代码鏖战。张宇一屁股坐下,抓起桌上茶盏猛灌一口,咂咂嘴调侃道:“我说老叶,你可真潇洒啊,工作也不找,天天闲逛,难不成等着西北风喂饱你?照这架势,过两年街边瞅见你,我指定多掏几块!”赵刚在旁咧嘴直笑,跟着打趣。
叶轩嘴角上扬,泛起一抹无奈笑意,也不反驳。待手中茶盏见底,他掌心轻翻、聚力一握,刹那间,原本完好茶盏在他指尖化为粉末簌簌洒落桌面,动作行云流水,不见拖沓。“权利和武力,可都是很值钱的东西。”他轻声呢喃,声线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张宇、赵刚对视一眼,笑意收敛几分,两个月前,叶轩就将《子午灵枢诀》倾囊相授,他俩起初劲头十足,可没撑过几日,便被修炼的严苛要求打得丢盔卸甲——子时、午时雷打不动各修炼一个时辰,凌晨、正午不得安歇;清晨五点就得爬起来以防精气泄漏,稍有懈怠便前功尽弃;更要命的是修炼时欲火焚身,却不能放纵,那煎熬滋味,令二人直呼受不了。
正当此时,隔壁雅间竹帘一掀,走出个身着黄色休闲装的中年男子。此人目光锐利,像是能洞悉人心,周身透着股久居上位、杀伐果断的气场,举手投足间尽显干练与沉稳。他径直朝叶轩这桌走来,脚步沉稳,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微微欠身,开口时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几位朋友,实在冒昧打扰了,方便移步隔壁一叙?”语气虽是询问,可眼神里透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众人面面相觑,均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带着几分好奇与疑惑,起身跟着进了隔壁包间。屋内茶香依旧袅袅升腾,可氛围却瞬间凝重了几分,仿若无形中有股压抑气息悄然蔓延开来。中年男子先是客气地请众人入座,待服务员添好茶、悄然退下后,才缓缓开口自我介绍。原来,他是本地赫赫有名的地产大鳄,名下产业众多,姓李,在江海市商圈可谓声名显赫,跺跺脚都能让业界震上一震。平日里习惯了运筹帷幄、掌控全局,此刻却满脸疲惫与无奈,寒暄几句后,李老板脸色一沉,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出此番邀请缘由。
“不瞒几位,我那有处工地,本是规划中的重点项目,投资巨大,工期也排得紧凑。谁能想到,最近却邪了门了!”说着,李老板眉头紧锁,眼里闪过一丝惊惶与忌惮,“隔三差五就有工人离奇丧命,毫无征兆,毫无缘由。如今细细算来,已经死了五个,好好的工程只能被迫停工,每一天停工都是天文数字般的损失啊!”他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拳头,关节泛白,显是焦虑到了极点。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意外,可接二连三出事,工人们都人心惶惶。有几个幸存者哆哆嗦嗦跟我说,夜里瞧见只黑猫,但凡那黑猫一出现,第二天准有人出事,不是精神错乱跳楼寻短见,就是莫名撞死在墙上,那场景,邪性得让人寒毛直竖!”李老板说到此处,声音都微微颤抖,端起茶杯猛灌一口,试图平复情绪,“我第一时间报了警,警察同志们也非常负责,蹲守好些天,枪都用上了,可那畜生神出鬼没,速度快到超乎想象,子弹压根儿就打不中它!常规手段不管用,我病急乱投医,还重金从外地请了个和尚,听说是有些真本事的高僧。那和尚到场后果然不凡,身形一动,跑起来百米只要三四秒,瞬间就没了影,去追黑猫竟都跟丢了!”
叶轩听得心惊不已,脑海中瞬间如放电影般浮现出诸多恐怖片惊悚桥段,后背发凉,下意识萌生退意。那黑猫听着就诡异无比,招惹上它,怕是凶多吉少。可念头一转,又想起那和尚速度,他心底迅速估量——自己如今炼精化气圆满境,体内内力雄浑,加持之下,一秒百米不在话下。料想那和尚约莫炼精化气中期修为,自己倒是不必过于担忧;再者,工地邪事如此蹊跷,说不定背后藏着与修行相关隐秘线索,若能破解,说不定另有收获,于修行之途大有益处。
正犹豫间,李老板像是看穿了叶轩的心思,咬了咬牙,又道:“几位要是能帮忙解决这事,酬金一百万!现金支付,事成之后立马到账,绝不含糊!”
张宇、赵刚在旁瞪大了眼,满脸震惊与犹豫,嘴巴微张,半晌合不拢。两人目光频频看向叶轩,显然拿不定主意。一百万虽诱人,可那黑猫听着就不是善茬,稍有不慎,怕是要把小命搭进去。叶轩略作沉吟,深吸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缓缓抬头迎上李老板期待的目光,眼神里透着一丝坚毅:“行,李老板,这事儿我们去看看!”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瞬间凝固又升温,似有看不见的暗流涌动。李老板绷紧的神情这才缓和些许,长舒一口气,连声道谢,当即承诺备好定金与所需物资,保证全力配合;张宇、赵刚虽仍忐忑,却也没再多言。
众人又商讨几句细节,从明日碰面时间、装备物资,到现场可能出现的状况应对之策,事无巨细。商定完毕,约定次日清晨去叶轩家楼下接他,李老板留下联系方式,又殷切叮嘱几句后,才先行离去。茶舍包间内,茶香已冷,袅袅热气消散殆尽,气氛凝重压抑得仿若能滴出水来。张宇率先打破沉默,挠了挠头,满脸担忧:“老叶,咱真要蹚这趟浑水?那黑猫邪祟得很,万一出了事咋办?”
赵刚也在旁猛点头,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接话道:“是啊,老叶,咱可不能冲动,钱重要,命更重要啊!”
叶轩看着窗外繁华渐息、灯火阑珊的街景,目光平静。他曾多次寻觅有关功法和修行者的蛛丝马迹,踏破铁鞋却一无所获,这次工地怪事,或许是一次难得契机。“我大概知晓那和尚修为,心里有数,应该问题不大,你们就不必跟着了。”他轻声说道,可心底却也没十足把握——毕竟修行时日尚短,实战经验匮乏,黑猫背后是何方“妖邪”更是未知,此番前行,着实是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出了茶舍,夜色如墨,街边路灯散发惨白光晕,行人寥寥。三人一路无话,各自怀揣心事。叶轩回到家中,他对修炼一途知之甚少,也没什么可准备的,草草洗完澡,便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