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赫洛的奇幻游学事件簿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24章 通往真相的协奏曲

“……我承认,你所说的不无道理。”一番深呼吸后,珂赛特开口承认了赫洛的分析。她双手撑桌,满脸严肃地追问道:“但是,我更想知道凶手是谁。”

赫洛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

艾斯库尔心领神会,一溜烟地钻进了侧门里。很快,少年推着那架送餐车回到了会客厅,随后将一个摆着五只酒杯的餐盘摆放在宴会桌上。接着,他又从学者那里接过了几页撕下来的纸张,逐一分发给众人。

珂赛特接过分发来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拿起酒杯,喝下杯中的酒。”

“好了,各位。不是很巧吗?当初出演戏剧的是五个人,现在幸存的嫌疑人也是五个。”赫洛再次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所以,接下来请各位一定按照你们得到的指示去做,然后我们就能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待众人一一照做,然后以疑惑的眼神望向他之后,赫洛才继续说道:

“刚才各位喝下的酒里,有两杯酒被我放了一种针对超凡者的特殊毒药。普通人喝下去的话,只是脸会变色;但如果超凡者喝了,就会痛苦地毒发身亡。”

一阵尖叫声突然响起。

只见贝缇娜听完他的话脸色大变,拼了命地将手伸进自己的喉咙,想要吐出那些刚刚喝下的毒酒。但她徒劳地干呕了几声,然后开始激动地大哭起来。

“难道凶手是……”珂赛特看向贝缇娜的眼神明显变得冰冷了起来。

“我没有!”贝缇娜大哭道,“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过来的!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贝缇娜,我不是……”

珂赛特正要发作,赫洛却早已走到了女孩的身边,一边拦住了有些激动的珂赛特,一边向女孩递出了一张手帕。

“好了,好了,冷静点,冒牌货小姐。”他轻声地安慰道,“你喝下的并不是真正的毒药,只是一种针对超凡者的显色剂罢了。”

说完,他拿出了一面镜子给她。镜子之中,女孩原本白皙的脸上泛起一道道圆润的紫色团块,看上去格外滑稽。

“它是用紫绶草和其他几种无害的材料做的,几分钟就会消退。如果您下定决心要接触超凡的世界,这么一点胆量可不太够。”赫洛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解释道。

假贝缇娜以惊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正对上学者那双含着真诚笑意的温和眼睛。

蓦地,她低下头去,不知是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花纹,还是羞于面对学者的调侃。

“这位可爱的冒牌货小姐并非真凶,她只是一位不小心跌进了一场阴谋里的小猫,是受神秘所庇佑之人。”赫洛一边翻开假贝缇娜面前的纸张,一边如此向众人宣布道:“但就像人死于小猫的概率并不是0那样,一只小猫也足以对整个事件产生关键性的影响——

“那就是在她的影响下,我误判了凶手的身份,但那反而成为了让我最终确定凶手的提示之一。

“不过现在,还是请各位先展示你们手中分到的指示吧。”

所有人都将分到的纸张举起——除了一个人。

“咦?这位……超凡者小姐,她分到的指示……”珂赛特看了一圈,然后惊讶地发现:其他人手里都是“拿起酒杯,喝下杯中的酒”,唯独假贝缇娜举起的纸张上写着“拿起最右边的酒杯,喝下杯中的酒”。

而此时,赫洛已经走到了那个唯一一个没有举起纸张,杯中的酒也分毫未动的人身边。

“所以,您为什么没有遵照指示喝下酒呢?”他的目光罕见地变得锐利,一边微笑着,一边轻轻揭开了那个人手边的纸张。

上面赫然写着:“拿起最中间的酒杯,喝下杯中的酒。”

北地雪裔汉子阿卡只是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赫洛。他的眼神仿佛在表达自己并未听懂赫洛的话。

赫洛只是将他放在手边的酒拿起,然后再一次递给他。学者抬了抬眉毛,做出邀请的示意。

“怎么了?”赫洛开口询问,将手中的酒杯又凑近了阿卡的脸一分。“您是不能喝酒吗?还是说……您在害怕暴露自己并非超凡者的事实?”

回应他的是一记不耐烦的摆手。雪裔将他手中的酒杯打落,在地上炸开晶莹的花朵。

“别太过分了,学者。”珂赛特率先对他的行为提出了质疑。“不是每个人都应该被你颐气指使。如果你想要质疑我所信赖的伙伴,就先拿出足够让我信服的证据来。”

赫洛没有搭理自己的雇主,而是从艾斯库尔那里接过酒瓶,取出一片药剂投入其中;他将酒液轻轻地摇晃均匀,先是隔空往自己的嘴里倒了一口,然后再一次递给阿卡,挑了挑眉毛做了个邀请的示意。

但雪裔依然没有接过酒瓶。

就连方才气势正盛的珂赛特也看出了这位跟随了她数年,深得她信赖的护卫的异常。

“阿卡!”她有些愠怒地喝道:“给我一个理由。”

而阿卡只是沉默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赫洛。

“那好,我们换一个方法。”赫洛说着,向艾斯库尔努了努嘴示意。巨龙心领神会,从推车下方的餐格里取出一支蜡烛和一碗水,放在了阿卡面前。

“能否请自称北地雪裔前萨满的超凡者,不惧怕被邪祟侵扰的阿卡先生,再度为我们复现您以水点火的法术呢?”赫洛一手撑桌,食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阿卡。

阿卡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阿卡……”珂赛特的声音里明显有了怒意与难以置信。“按学者说的做。现在。马上!”

“不行。”雪裔汉子只是不容置疑地拒绝着。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赫洛的语气明显发生了变化,冷硬的声音一颗颗凿向一再拒绝的雪裔:

“第一,承认你不是超凡者,只是一直在欺骗你的雇主;第二,嘴硬坚持说自己是超凡者,那么你就没法解释哈罗德·诺普的死亡……

“但不管你选哪一种,都没法改变唯一的真相:你就是假借邪祟之名,杀死了四个人的幕后真凶。”

“等等……你说什么?”珂赛特罕有地失去了冷静,“这怎么可能?”

“让我们从贝尔曼先生的死开始说起吧。”赫洛没有继续逼问阿卡,而是开始娓娓道来他所推断的真相:

“事发当晚,在几位陪同贝尔曼先生满足他的表演欲时,贝尔曼先生有让那位可怜的男仆躲在一旁给他提词,我说得对吗?”赫洛转向一边的那名女仆。

“是……是有这么回事,因为我也记不住要做什么,所以也会往那里看……”女仆被他点了名,一边回忆着,一边支支吾吾地回答。

“所以问题就很简单了。”赫洛拿起桌上写着指令的纸张,对众人讲述道:

“假如贝尔曼先生在表演即将到达最高潮时,看见暗处提词的剧本上写了‘拿起中间的酒杯’这样一句话,他会怎么做?”

那个女仆愣了半晌,然后捂着嘴,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另一边,艾斯库尔也从脚边将五份剧本拿到了桌上,逐一摊开。

“而这,就是凶手为什么要撕掉那份剧本中特定一页的答案。如果是邪祟干的,它有刻意撕掉书页,销毁证据的必要吗?”赫洛将那本撕去了一页的剧本举起,向众人展示。

“在更早的时候,恐怕贝尔曼先生的剧本就被人篡改过了——对这些手抄本而言,只是加上一句话的事,这个动作可以进行得相当隐蔽,而且在看到的时候也不会产生过多怀疑。更别说最后一幕的剧情中,在众人举杯前,只有贝尔曼先生的一段独角戏,其他人就算看到了这句提示,也很难想象到它是一个致命的杀人陷阱。

“更何况,出演剧目的有五个人,五个酒杯,如果让各位来放置在桌上,通常会怎么摆放呢?很显然,大多数人会把一杯酒放在中间,而其余四杯酒放在周围;而放在最中间的酒杯,往往也很少有人会刻意去变更它的位置。

“在跟着斯匹兹女士前往厨房的时候,他就在杯中下好了毒药,甚至有可能特意摆好了酒杯。事情发生之后,在我们试图急救贝尔曼先生时,一向因为沉默寡言而不怎么惹人注意的他,完全可以趁乱悄悄捡起被仆人丢下的提词的剧本,撕掉对应的那一页。

“而在那之后,无论是丢进壁炉里还是怎么样,都可以湮灭这个计划留下的证据。这样做,比起直接偷走剧本烧掉要快一些——毕竟要确保一份剧本完全烧成灰烬需要时间。”

场间的众人已经完全因他的叙述而震惊,就连假贝缇娜也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专注地望着沐浴在日光中的学者。

“但……但是这些没有办法证明阿卡先生……”这次是艾勒嗫嚅着开口了。

“的确。因为每个人都有这样做的机会。”赫洛放下了手中的剧本,然后一边盯着沉默的阿卡,一边踱步继续说道:

“但是接下来的事件,就让我开始怀疑到他的身上。

“我们说说第二起最为诡异的事件吧。看起来,不借助超凡的力量,是没法做到让尸体突然出现而又消失的。但事实上,人没办法进出的铁窗格,‘尸体’却是可以自由进出的。”

“那怎么可能?”珂赛特紧蹙眉头。“如果他不是超凡者,要怎么做到这一点?”

“如果他是超凡者,事情当然就好说了;但就算他不是,只需要一点想象力与必要的残忍,他也可以做到——

“那就是将尸体的头颅与四肢切断。只要这样处理,任何人都可以把头颅和肢体从这些窗格中,轻松地送进娱乐室靠在窗边的大床上了。”赫洛走到窗边,轻轻地敲击着铁窗格,发出铿铿的闷响。

“埃洛希姆在上啊……!”那位女仆与艾勒听完他这番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不由得再次惊呼起来。

“我有疑问。”同样震惊的珂赛特并没有因此脸色大变,她愣神了半晌,依然迅速找到了他话中的缺陷:“照你所说,其他部分的确可以通过窗格,但是躯干呢?躯干怎么办?”

“您很敏锐。”赫洛点点头表示赞许。“躯干的确远远超过了窗格容许通过的大小。但那也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只要把躯干放在每天定时添补的装煤炭的桶里就可以了。在桶被搬进房间之后,只需要将躯干取出,提前放在床上就行。在场的各位,想必都不会如此没素质,特意闯进一位贵妇人的房间里搜查吧?”

“但……但那要怎么让躯干从房间里消失呢?”珂赛特并没有放弃任何为她的护卫清洗嫌疑的机会。“冻硬了的躯干,就算要分割开来,也不是隔着窗格就能完成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