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找个替身
“你想摆脱裴太太的身份，就得找个人取代你的位置。”
裴青寂踱步到窗边，窗外伫立着一棵参天的香樟树，夜风吹拂，摇曳的树叶将撒落下的朦胧月光切割成无数碎片，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性地搭在窗台上：“国金银行的千金阮嘉懿原本是我的联姻对象，过几日她便要回国，我需要你去接近她，了解她的喜好，帮我制定一套完整的追求计划，如果计划可行，我就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阮嘉懿？
林疏月低头默念这个名字。
从沪圈流传出来的只言片语中，她也曾听说过这个国金银行的千金。
传闻阮嘉懿本是裴青寂的青梅竹马，冷漠如他，也只有在见了她后才会态度稍缓。
关系要好的富家子弟们凡是惹得裴青寂不快，都会把阮嘉懿搬来当作救兵，躲在她的身后笑他是个“妻管严”。
裴家与阮家一向交好，两家生意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圈内人都以为他们二人会成为为数不多情投意合的联姻夫妻。
可就在七年前，阮嘉懿父母离异，她选择与母亲移民去了美国，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圈子里的人都说，裴青寂就是因为白月光的离开才封心锁爱的。
想到这里，林疏月不由得纳闷，就凭他和阮嘉懿的这层关系，怎么说也轮不着让她帮忙制定追求计划吧？
但转念一想，她立马明白过来。
说来二人七年未见，兴趣爱好难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若不事先了解，久别重逢又无话可说，免不了会有些尴尬。
何况这七年里，裴青寂还对外宣称另娶了他人......
这件事一定会成为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难以弥补的鸿沟。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愿意离婚，他感情上的那些事，也不该由她操心。
看着他清瘦寂寥的背影，林疏月缓缓起身：“我答应你。”
温柔却有力的声音像是一颗石头投进了平静无波的湖面，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裴青寂的心有一瞬间触动，而后又渐渐沉了下去。
“考虑好了？”他依旧冷傲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嗯！”像是怕他反悔，林疏月上前一步，语气更加坚定。
“只要你能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一定会帮你追到阮嘉懿！”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等来裴青寂的肯定，而是短暂的沉默。
背对着她的裴青寂眉头紧紧纠缠在了一起，搭在窗台上的手用力攥紧，直到指节泛白。
他感到心烦意乱，但又不明白这种情绪因何而起。
他想质问，可嘴唇翕动着，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你......”他似在喟叹。
“嗡嗡嗡......”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他莫名其妙的思绪。
拿起手机接通，对面传来一声惊呼：“裴青寂！”
裴家祖母身体素来硬朗，虽已年近九十，说话仍旧中气十足。
被她这动静吓了一跳，裴青寂苦恼地揉了揉眉心，放下手机，按下了免提。
对面果然又传来裴家祖母爽朗的大笑：“青寂啊！嘉懿马上要回国的消息，你听说了吗？”
“嗯。”裴青寂敷衍着应答。
裴家祖母毫不在意他的心不在焉：“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奶奶我啊也是真心喜欢嘉懿这个姑娘，她好不容易回趟国，你一定要努力把她娶进门当奶奶的孙媳妇儿！奶奶就指着这个好消息过日子了啊！”
“奶奶......”
裴青寂想要出言打断，裴家祖母却不给他机会。
“还有！这次再别用假结婚证编造一个假媳妇儿骗奶奶了，我知道你是善意的谎言，但你骗我，我心里更不好受啊！”
结婚三年来，裴青寂从来没有向众人正式公开过林疏月的身份。
她毕业那年拿到了一份顶好的offer，那家公司虽然比不上华利，但在金融界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可裴青寂居然命令她回绝，不准她在外抛头露面。
林疏月猜透了他的想法，堂堂华利集团继承人，追求者无数却又坐怀不乱的高岭之花，如果被人发现娶了一个赌徒的女儿，说出去倒是要招人笑话。
但隐瞒势必会引来猜疑，起先外人只是讨论裴青寂妻子的真实身份，而现在，他们根本不相信他会和一个女人结婚，只认为他是伪造了一张结婚证，以堵住悠悠众口。
林疏月就这样成为了不被众人承认，更不被裴青寂承认的虚无。
裴家祖母还在电话那头哭诉，反正眼下既已决定离婚，她也没有再配合演出戏哄老太太开心的必要了。
乖顺地垂眸等待裴青寂接完电话，她对裴家的私事没有任何兴趣，心里只盘算着该如何接近阮嘉懿。
“知道了。”以防裴家祖母再次喋喋不休，裴青寂在她说话的间隙，果断挂了电话。
眸中阴霾更加深重，不给林疏月任何眼神，他提步朝门外走去。
越过她的一瞬间，他沉声留下一句：“收拾东西，过几天搬到我市中心的房子里。”
“搬去你家？”他突如其来的邀请让林疏月摸不着头脑。
裴青寂闻声停下脚步，回头，他嘴角含着讥笑：“这里不是我家？”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疏月慌忙摆手。
“我只是......”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都要离婚了，还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三年里，他们二人一个住在沪城市中心，一个住在沪城城郊，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远离裴青寂这个高冷冰山，林疏月也过得自在。
他从来都是不喜欢为感情之事烦心的人，之前她配合他当好这个假的裴太太，他因此对她还算客气，现在她提了离婚，或多或少也为他带来了麻烦，她要是住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还不得天天甩脸色给她看？
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林疏月正纠结该如何委婉拒绝。
而裴青寂明显没有耐心：“我日常工作忙，只有深夜才有时间听你汇报阮嘉懿的喜好，你是想每天凌晨自己打车回到城郊？还是指望我给你配辆专车？”
他说的是正当理由，林疏月没有拒绝的余地。
抿唇僵持了一会儿，就在她终于说服自己，准备应下的时候，裴青寂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
修长的手指搭上门把手，他转身头也不回：“明天早上我会派司机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