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老实人鲁肃
“公瑾觉得耽定会与讨逆将军合作，是这样吗？”
许耽放下手里的茶，直直地看向周瑜。
周瑜一愣，听出了许耽话里的意思。
“耽完全可以和袁术合作，通报孙策有谋反之心，一同剿灭吴郡孙策，顺便瓜分扬州，如此岂不美哉？”
许耽的威胁之意越来越浓，他想在这场谈判里多拿一些主导权。
周瑜镇定自若，没把许耽的话放在心上，
“我等自然也可以继续效力袁术，进攻刘备。在这一点上，我们双方是同样的，并没有什么差别。”
许耽却摇了摇头：“差别有，而且很多。”
他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周瑜说道，
“其一，我主占据广陵，自广陵而下攻吴郡，极为便利。其二，袁术早已怀疑孙策，日后定有剿灭孙策的打算，公瑾看似要图天下，实则不过自保尔。我主不同，与袁术直接的利益冲突不大，并不急于进攻袁术。”
想争夺主导权很简单，首先增加筹码，让周瑜知道自己的实力。
其次讲明利弊，更危险、形式更紧急的是周瑜，要让周瑜主动寻求帮助，这样姿态难免放低。
周瑜却一寸也不让，
“袁术一旦称帝，天下共诛之，各方诸侯都会瓜分袁术势力。而进取者存，退守者亡，各方都扩张而刘备独守徐州，则必亡也。且徐州乃四战之地，形势更加危急，想存活只能讨袁术，然后逐步壮大。”
周、许二人都是性情强势之人，主导权不在自己手上誓不罢休，所以两人就像这样说了好几个来回也没说出个胜负来。
转眼间，半天就过去了，实在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反而气氛越来越紧张。
“既然公瑾如此不通人情，耽无话可说，就此告退。”
许耽决定以退为进，先晾一晾周瑜，让他主动找自己，这样一来主导权就很容易抢到了。
周瑜却一点也没阻拦，任由许耽离开了。
许耽走后，小乔从别处进来，坐在周瑜身边问道：“商谈的怎么样了？”
“半日无果，子兴刚才已经离去了。”
“夫君为何不挽留一二？”
周瑜轻声一笑，“何必挽留，瑜自有妙计。夫人，可否帮瑜取一壶好酒？”
小乔拿过一壶，递给周瑜，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周瑜提着酒就出门了，径直朝着许耽离去的反方向走去。
“公瑾，真是许久未见。”
“哪里，这不是几天前才跟子敬喝过酒吗。”
“公瑾倒是个大忙人，整整一个月也算几天前。”
鲁肃笑着拿周瑜打趣，随后揽着他的肩膀就往家里去。
周瑜也不介意，像回自己家一样跟着鲁肃走进去。
他确实很久没跟鲁肃聚一聚了。
“不知公瑾来有何事相求啊。”
酒喝了大半，鲁肃开始提正事。
“没事就不能找子敬喝酒了吗？”周瑜笑问。
不知为何，平日风雅的儒将周郎一跟鲁肃在一起，就架子全无，随和不少。
“公瑾可不像是会特意跑半个县来找我喝酒的人。说吧，有什么事需要肃帮忙？”
周瑜便缓缓开口，把他跟许耽两个人的谈判讲给鲁肃听。
鲁肃听完不禁扶额苦笑：“你们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换成别人谈判根本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耗半天吧。更别提最后还谈崩了。”
周瑜有些尴尬，轻咳一声，
“幸好有子敬兄。”
鲁肃会意，这是要让他收拾烂摊……做说客。
他端起酒壶，一气把剩下的小半全部喝进去，然后把空壶丢在地上。
“公瑾，这一壶酒诚意可不够啊，怎么也得三五十壶。”
周瑜一愣，大笑起来：“哈哈子敬，你要是能办成，瑜送你一车好酒！”
鲁肃起身一拜，利落地往外走去，去寻许耽。
他已经从周瑜那里打听过许耽的样貌，凭着他的人脉，不难找到许耽。
而这时，“负气离开”的许耽不知为何跑到了船坞里。
“这里的斗舰质量如何？”
一个络腮胡的船匠看见有客户，赶紧跑过去介绍。
“大人您真有眼光，我们居巢县的斗舰是全扬州最好的，用的是从益州那里运过来的上等楠木，质量稳固，历经百年都不会有一丝损耗。”
许耽无视了船匠的吹嘘，直接问甲板、桅杆和船帆的材料，以及造价和销售量。
船匠知道这是个懂行的，而且听语气还是大客户，态度考究了不少，没有再继续吹嘘。
许耽看完斗舰，又去问了走舸。
这是汉末最常见的两种战船，斗舰为中型战船，走舸则是小型。
以后进攻扬州，离不开水战，因此必须提前采购好战船，万一哪天与孙策交恶，也能有作战的资本。
刚好现在晾着周瑜，许耽也有时间去采购战船。
只是听那船匠的描述，价格实在有些高，超出许耽的预算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赊账，然后让麋竺慢慢还的时候，一道爽朗的声音传过来。
“子兴兄在买战船？要多少艘，肃送你即可。”
许耽一愣，转头看去，是个憨厚面善的中年人。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鲁肃：“足下是何人？”
“东城鲁肃鲁子敬，久仰子兴先生大名，今日特来一见。”
许耽了然，看来是周瑜的说客，就是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
“竟是子敬先生，久仰久仰。”
“听刚才的话，子兴是要买战船？”
许耽犹豫了一下，开口承认，
“正是，斗舰二十艘，走舸五十艘。”
鲁肃眼神一凛，许耽所图不小啊，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何必去买，肃刚巧有走舸几十艘，送你便是。”
鲁肃知道有可能会资敌，不过一些战船算不上什么，况且短期来看，他们跟许耽是盟友，一些投资反而有利。
许耽被鲁肃的豪气震惊了，前世看史书，对鲁肃特意加了六个字，出身巨富之家，他一直对巨富一词没什么概念。
现在才知道这个词的含金量，几十艘战船说送就送。
“这怎么好意思，不能让子敬兄破费。”
许耽假意推辞，心中却暗喜。
鲁肃却摆了摆手，“不过是些许钱财罢了。子兴若是有兴趣，不妨来寒舍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