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的一天
咚!
咚,咚!
吵醒亚伦的是一阵短而急促的敲门声。
他睁眼看到的是熟悉的由羔羊毛,真丝和棉编织而成的地毯,连眼前的图案都是固定的红白花纹相交。
这让他有些抓狂。
明明选了一个不会梦游的日子去看病,怎么还会突然躺在一楼的会客厅里?
还是说自己的梦游病已经突破了时间的限制?
亚伦撑着爬了起来,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身上的衣服混着血与水,并没有完全干透,还散发着些许潮气。
昨天那人形野兽的模样马上出现在亚伦脑中,他甩着头努力回想,但始终只能记起来锋利的爪子冲自己脖子划过来的场景。
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咚!
咚,咚!
还没等他捋清现在的情况,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那声音吓了亚伦一跳,昨晚他毕竟经历过“凶案现场”的,所以精神有点紧张。
他小心而冷静地靠在会客厅窗边的墙上,透过窗子往门口张望,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穿着警式制服,带着桶形帽的警察,高个的那个正有节奏地敲着房门,矮的那个则看着报纸,嘴里嘟囔着。
从这个位置勉强能够听到两人说话。
“…这是我们负责的第几家?”
“…第十三家。”
“…该死,还有好些。”
“…我听说格雷先生的身份有点问题,所以一个人住,不过他人还不错,不像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你认识他?”
“…我之前就在这片街区巡逻,还算熟悉。”
“…快点吧…”
亚伦迅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脱去了一身几乎被血色浸透的正装,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快速地抹了一把满是泥水的脸,又故意把自己的头发揉得蓬松且杂乱,做好这一切,他在门后装作刚起床的腔调问道:
“抱歉,哪位?”
“诺曼·达尔,格雷先生,我们见过。”
诺曼…亚伦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原本是负责这个街区的和善巡警,每次见面都会露出笑脸和他打招呼,不过一个半月前就调去警察厅总部去了。
算算时间,好像也是开膛手最开始出现的那段时间…
大概是巧合吧!
亚伦打开门,诺曼看上去有些疲惫,但脸上带着熟悉的笑。
他扶着帽檐点了下头:“早安,格雷先生。”
“早安,诺曼…”亚伦看看诺曼的肩章:“…警官,有什么事吗?”
“只是例行检查…”
“有个妓女死了。”矮个警察接过话,语气不是很客气,他举着手里的报纸给亚伦看。
“双月日报”的头版头条上放着一张小巷的照片,小巷外挤满了警察和举着相机的记者。
亚伦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爬满吃惊的神色:“又死了一个?在这附近吗?”
“没错…”矮个警察从上到下扫视着亚伦:“有人告诉我们你昨晚很晚才回到家,去做什么了?”
亚伦沉思了一下,摇摇头:“昨天我去见了医生,本来约好的司机不知道去哪了,我只能走回家,到家的时候累的很快就睡着了,这不,您敲门我才醒。”
“呵。”矮个警察哼了个鼻音:“没见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亚伦盯着矮个警察的脸,这张第一次见到的面孔越看就愈发令人生厌,诺曼似乎在旁边打圆场似地说了些什么话,但一丝声音都没有传进亚伦耳朵里。
这也就一米六出头的样子…
左右也就三两下就能分成几瓣…
心肺掏出来喂狗还不错…
要不直接砍了得了?
“格雷先生?”诺曼在亚伦眼前晃了晃手指。
“嗯?”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亚伦回过神来,拼命控制着脸上的肌肉不变形:“没有,没见到什么奇怪的。”
诺曼掏出了一个手记本,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一堆名字,然后在亚伦名字前面画了个勾。
“好了,格雷先生,不必紧张,不过近期还是不建议您夜晚出行,即便现在的受害者都是女性工作者,但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变了倾向。”
确实,夜晚出门容易撞到怪物。
亚伦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本来准备将这件事告诉诺曼两人,但心中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
别干这种蠢事!
“哦对了。”说着诺曼从制服内侧翻出一封信:“这是给您的,我们暂时停止了第一福祉大道的邮递工作,由我们亲自负责。”
“谢谢。”
亚伦皱着眉头接过了这些东西,信封很沉,像是装了什么金属制的物件,虽然自来到这里以后他还没有收到过别人寄来的信件,但什么时候警察还会干邮差的活计了?
“那么…”诺曼冲亚伦点点头:“祝您好运。”
送走诺曼,亚伦回到二楼的卧房内,小心地用开信刀把信封划开了一道小缝,把里边的东西倒在了桌子上。
信封里边有一张剪报,一封手写信,还有一串挂着四把钥匙的钥匙串。
剪报的正面用标准且正式的字体写着“讣告”,配了一个头发花白但梳的一丝不苟,带着单片眼镜,八字胡的中年人。
“报业大亨所罗门·格雷于七月十五日因心脏疾病于维多利亚公国首都科尔恩逝世…”
亚伦咽了口吐沫,鉴于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和同样的姓氏,他合理地推测这个所罗门·格雷就是自己那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重要的经济来源,然后看上去他死了。
虽然那张银行账户上还有着不少的余额,但是钱只进不出总会有花完的一天,他现在并不确定在生父死后那个账户还会不会每月有钱进账。
另外则是一张手写信,内容也很简单,标题是“遗嘱”。
亚伦不禁念出声:“今将位于约瑟芬公国首都普罗旺斯格隆区,第三福祉大道的十五号店铺赠与亚伦·格雷,钥匙随信附赠。”
他翻到背面,那里同样写着一行字。
“我的儿子,我很抱歉。”
亚伦叹了口气,虽然他从未见过生父,更别提感情,但是这栋房子,银行账户,现在又是一家店铺,这可是在普罗旺斯的中心区,甚至还有增值的余地。
这个所罗门对这个私生子也确实很上心。
但现在最主要的是搞清楚自己出了什么事情!
刚刚盯着那个矮个警察的时候,亚伦心中充斥着对他的厌恶,鼻腔中都回荡着血腥味,想把他生吞活剥,如果不是诺曼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他恐怕已经扑上去了。
“不能被传染了吧…”
他喃喃道。
……
夜晚很快来了。
“当,当……”
教堂的钟声敲了八下,亚伦已经躺在床上。
他费劲地用沉重的镣铐拷住自己的手脚,甚至在腰部加了一个圆环以链接各个部分,而在墙上和地上都固定着几枚钉子,粗壮的铁链牢牢地拉扯着亚伦的身体。
这是他为了防止自己梦游而做出的决定。
他也不知道原主是哪来的这些械具,怎么看都不太正经,但想着自己有可能长出那种野兽的面孔,还会吞下同类的肢体,亚伦就一阵犯恶心,还是决定给自己的安眠多一分保险。
等他把钥匙锁在床头的密码盒中后,眼皮子已经沉的不行了,脑袋径直倒在枕头上,很快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又过了些时间。
“当,当…”
“当,当,当…”
当钟声响过十声,亚伦的脖颈处闪过一丝几乎无法观察的红线,然后越拉越大,皮与血肉逐渐脱离,头颅与身体各分一处。
“哐啷!”
身体似乎尝试伸了个懒腰,但一点没注意到手上的镣铐与粗壮的锁链,刚抬起手就被锁链拽下来。
他直起腰板,有些不可置信地呆坐了一会。
然后绿色的火焰从掌心冒起,直接烧断了镣铐。
一个打挺就蹦了起来,叉着腰看向枕头上的头颅。
挥手就给了亚伦左脸两耳光。
又给了右脸两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