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日月山河永在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对于马哈木而言，此战必须胜不能败！
否则我瓦剌，将一蹶不振。
而草原诸部落，也会落井下石，作为送给大明皇帝的见面礼。
两人都在焦急备战，做足战前准备。
夜晚缓缓流逝，只有草原上两营之中的点点火光。
黑色逐渐褪去，远方乍破天空轮廓，阳光缓缓渗入，而后充斥了整片草原。
天空之中，一群群大雁掠过天际，逐渐向着远方飞翔。
草原之上，惊现隆隆马声！
两军对峙，只等主帅！
马哈木在众位弟兄们簇拥下走了出来！
他勒转马头，看向众人，大声道：
“各位瓦剌的兄弟们！”
“如今到了我瓦剌生死存亡的时刻！”
“生，我们则跨过长城，重塑先祖的荣耀！”
“败，瓦剌将从草原除名！”
“所以，我们没得选！用手中的刀割掉他们的头颅，用锋利的牙齿咬破他们的喉咙！”
“让大明。草原各部落见识我们瓦剌的厉害！”
“吼吼吼吼！”
在场瓦剌部男子无不振奋。
朱瞻基此时跨骑战马，身披太宗皇帝铠甲，腰着永乐宝剑。
此时！
众将无不在他身上瞧着了太宗皇帝之身影。
他走到军阵正中，勒马望向远方！
瓦剌！
这个袭扰大明百年的祸患，终于在今日，一战定乾坤。
朱瞻基望向身后！
明军黑压压一片，只有赤色军旗不断飘扬。
他在看了看远方观战的祖宗，而后大喊道：
“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
整齐划一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
皇帝随着他们御驾亲征，厮杀疆场，这在历朝历代何曾有过？
明军士气，前所未有高涨。
“明军威武！”
“皇上万岁！”
朱瞻基瞧着这些大明的精锐，用尽力气道：
“将士们！”
“今日！”
“我们在大名军旗的见证下！在日月山河的照耀下！在祖先魂灵的庇佑下！”
“就将与敌军进行最后的决战！”
“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自千年来，无数英雄将士泼洒的英雄血，埋就的英雄骨！”
“这些人，就在天上，看着我们！”
“对面的敌军！”
“自千年来，都想跨过这里！”
“用我们的尸骨，肥沃他们的土地，践踏我们的领土，蹂躏我们的故乡！”
“一千年前，三百年前，一百年前，他们就曾这样干过！”
“现在！”
“他们又来了！”
“还以为我们是柔弱的羔羊！”
“还以为我们是温顺的家马！”
“所以，我们没得选！”
明军此刻听着大明皇帝的战前动员，热血澎湃，心中涌现出无尽力量！
是啊！
这片土地自千年万年以来都泼洒了我们列祖列宗的鲜血。
他们用血肉筑起了长城！
而自太宗皇帝起，五次北征。
咱们的爷爷，父亲，兄弟都曾沉睡在这里！
他们正在天上看着我们！
我们何不敢用尽全力！
况且！
对面的敌人与我们乃是世仇。
我们的兄弟姊妹，列祖列宗都是死在他们的手中。
如今，正是报仇雪恨的时刻，又何不会用尽全力。
朱瞻基环视众人，目光坚毅，用尽全部力气，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在每一个明军士兵耳中：
“在今天太阳落山之前！”
“会有很多人死去！”
“是你，是他，亦或是朕！”
“朕的最后一道旨意！”
“明军将士们，如若你们看到朕落下马来！”
“不要哀伤，不要停止冲锋！”
“紧紧跟随军旗，誓死方休！”
“大明江山永在！”
“日月山河永在！”
朱瞻基此番话彻底点燃了明军的士气，众人无不以死报国。
“这孩子！”朱棣听闻此话，都感觉有些热血。
老头子还想继续上马杀敌。
“爹啊！”朱高炽微微一笑：
“这是孩子们的事，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好好颐养天年吧！”
“你这孩子，说话没大没小的！”朱棣白了他一眼。
朱元璋点点头。
不得不说，这孩子，是把君王死社稷这句话贯穿始终。
有这孩子带头。
相信我大明子孙定能以此为榜样吧。
而他的孩子，在其父的影响下，也定然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吧！
他现在越发好奇了。
朱瞻基见此，勒转马头，望着前方，抽出宝刀，一马当先：
“随朕冲锋！”
两军顿时交战在一起。
四处都是兵戈声、战马嘶鸣声。
这是血与肉的碰撞！
这是精神意志的搏杀！
其中一方的胜利必然以另一方的全部灭亡为结束。
朱瞻基犹如一根尖刺一般径直冲入瓦剌的大营。
分割！
包围！
在进行灭杀！
其余明军将士紧紧跟随自己的皇帝。
哪怕一人死亡，随即就有一人补上。
大明皇帝的方向，就是自己的目标。
为了大明，为了子孙，悍不畏死。
于是！
朱瞻基这支队伍就如同一把利刃一般，撕开了严明的瓦剌部队。
其中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草原其他部落见此，摇摇头，而后勒马往明军大营走去。
如今战局已定，瓦剌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咱们得赶紧前去请罪，以求大明皇帝不怪罪自己。
“爹，您安排的没有问题吧！”朱高炽看着下面的朱瞻基越战越猛，道。
别人是看他有多威武，而自己则是多担心他会出事。
“老大，你这是不相信你爹吗？”朱棣道。
不是不相信你啊，我是不相信战场。
如今瓦剌败局已定！
可他定然不会甘心受降，而朱瞻基则是他们的突破口。
有几次，他都看到这孩子身陷敌营之中。
作为父亲，如何能不担心啊！
朱棣见此，叹气道：
“作为军人，要有觉悟！”
战场之上，众生平等，一代帝皇，亦是如此。
“况且，这已经是我能够做的极限了！”
咱们只能是防范，并不能完全保证他的安全。
如若不想以身犯险，那么大明的君主就应龟缩于皇宫之中。
太阳逐渐高悬，鲜血染红了这一片土地。
死神收割着性命，人口快速的凋零。
而混乱的战场上，唯有那一抹红色军旗不断飘扬。
明军胜了！
马哈木亦被斩于马下，就连大曩都倒在了地上。
朱瞻基驱马来到三人面前：
“太祖，爷爷，爹！您们看到了吗？孩儿赢了，孩儿守住了大明的江山！”
“是的！你赢了！”朱元璋道。
这孩子，真像自己啊。
不愧是我的种。
“孩子，你快让爹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受伤！”朱高炽连忙道。
他实在是太担心孩子了。
朱瞻基摇摇头：
“我还有事没有干完！”
而后他驱马向着中军营帐赶去。
朱元璋三人亦跟随而至。
草原各部落虔诚跪下，俯首系颈。
见大明皇帝来此，将腰中宝刀觐献，恭敬道：
“我鞑靼部！”
“我兀良哈部！”
“我阿鲁台部！”
.......
“诚向大皇帝请降！望大明皇帝恩准！”
朱棣见着这些熟悉的老对手，感慨颇生。
老头子我打了一辈子的仗，也跟他们斗了一辈子。
就连自己死，都还想着铲除他们。
没曾想！
这些个人居然真向大孙子投降了。
“朕接受你们的请降！”
“只希望此战之后，愿长城内外，亲如一家！”
“愿此之后，子子孙孙，永修和平！”
“皇帝万岁！”
在场少数部落首领无不称臣。
此刻之后！
他们终于见识到了大明的实力，更加意识到了这位大明皇帝的诚意。
他不是没有实力剿灭我们，而是仁慈，给予我们部落生存的机会。
“小子！干的不错。”回到营帐，朱高炽刚想夸奖，只见朱瞻基噗通一声软了下去。
身旁的朱元璋连忙搀住了他。
“我没事！”朱瞻基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浑身无力。
“什么没事，快脱了铠甲！朱棣连忙道。
铠甲退掉，一道深不见底的伤口，从左胸划过，鲜血不断涌动而出。
“太医，快传太医！”朱棣大喊道。
朱瞻基笑道：“爷爷，你看到了吗？”
“马哈木被我杀了！”
“这些人真心归降，互市一开通，这些少数民族便不得不收起獠牙，然后逐步依附于大明！”
“这一仗，大明能太平几十年！”
“我看到了！”朱棣道。
御医此时已经走了进来，查看着朱瞻基的伤势。
片刻后，这才道：
“回禀陛下，只是些许刀伤，用药物调理，假以时日修养，便能痊愈！”
众人听闻此话，这才放心下来。
朱元璋走上前来，拍了拍这个子孙的肩膀：
“你干的不错！”
“也不枉朱老四在最后时刻还想着传位于你！”
“有你，是大明的福气！”
听闻此话，朱瞻基不由得一愣。
要知道，就连爷爷，永乐皇帝，都没有得到太祖皇帝的片刻肯定。
所以，他时常念叨，这辈子修永乐大典，派郑和下西洋，五征漠北，为的就是给太祖一个交代。
而太祖呢？
谁能否认他的功绩？
从一个小乞丐，携着一个破碗。
然后一步一步，经过了几十年的努力，走到了最高的位置。
就连汉人几百年未曾夺回的幽云十六州，都被他所夺下。
由此可见，他的能力。
而太祖，也是我们所有儿孙效法跟随的对象。
如今他却承认了自己。
朱棣听着老父亲这番话，也是五味杂陈。
哪怕是自己一生干了如此大事，在老父亲口中也只是还行的评价。
至于平行世界！
在我和朱允炆之间进行选择，也无非是建文那个小王八蛋太菜了而已。
而他呢？
所做的选择，一切皆是为了大明。
心中突然有种落差。
但他转瞬间想到，朱瞻基是老大的儿子，老大是我的儿子，这孩子是我这一脉的种。
他心里就蓦然间平衡了。
“谢太祖夸奖！”
“爷爷，孩儿还有一件事请您答应！”朱瞻基转头看向朱棣。
“你说！”
“我已知昨日您已叮嘱我手下大将，勿令瓦剌伤我半分！”
“可战场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今日我能捡一条小命，是老天爷眷顾！”
“还望勿令惩处任何人！”朱瞻基言辞恳切。
朱棣听着此话，向着帐外道：“你们都听到了吗？”
朱瞻基身先士卒，他们为之侧翼，其中受到的伤害心中十分清楚。
故回到大营后，便跪在此处，请求朱棣宽恕。
面对朱瞻基，这些孩子作为老臣，自然可以稍微放肆。
可面对朱棣，这些跟着他多年的老臣只能当孙子。
尤其是当宝贝似的朱瞻基还受了重伤，这不更显得咱们无能吗？
“末将多谢陛下法外开恩！”众人无不感激涕零。
“好孙子，有了你，大明咱们就不担心了！”朱棣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他相信，在孙儿的带领下，大明将会更加伟大。
“小子，也不枉我爹给你布了十个月的局！”朱高炽道。
朱瞻基的伤口已上了药，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咱们也该走了吧！”朱元璋突然间开口道。
此事已定，大明皇帝已然无事，此地也无需咱们，也就无需逗留了。
三人脸上一愣！
但旋即点点头，是啊，朱瞻基若是死了，这大明天下还会有我们肩挑之。
可如今，虽有波折，可这结果是好的。
一朝四龙，朱瞻基这孩子又该如何自处，何必如此损我大明国运呢？
历史任意门再次浮现，上面古朴而又玄奥。
朱瞻基知道，上次他们就是从这里出来的，现在又该回去了吗？
朱高炽瞧着眼前的儿子：“小子，回去跟你娘说说，这辈子跟了我，辛苦他了！”
“没享半点清福，倒受了一辈子罪！”
“下辈子，我朱高炽给他当牛做马！”
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爹！”朱瞻基眼神中已有泪水，嘴中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是卡在了喉咙里。
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终究不会在这个世界上逗留。
想罢，他缓缓站起身来，对着朱高炽拥抱。
在他活着的时候，自己就一直瞧不起他。
可当自己见识他厉害的时候，自己已经来不及了。
甚至连您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你。
我那时是多么的后悔啊。
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还能再见您一面。
如此，我已经很满足了。
朱高炽明白儿子的心意：
“没事，都没事哒！爹不计较这些！”
片刻后，朱瞻基从朱高炽怀里起身，来到朱棣面前，抱住爷爷。
“爷爷，孙儿会成为像您一样的皇帝！”
“不，你已经是了！”朱棣笑容满面，肯定了他。
“太祖！”朱瞻基看着尚未熟络的朱元璋，颇有些胆怯。
还是老朱上前一步，搂住了他：
“好后生，干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