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胆大
“胡闹！”
沈念话音刚落，旁边却忽然传来一声暴喝。
众人偏头望去，却看见竟是一队七八人的捕快，气势汹汹走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赵捕头。
他大步来到沈念身边，目光先是在沈念身上扫了一圈，又向着院子里张望几眼。
最后落在了旁边的香铺老板身上。
“刘掌柜，带这么多人过来，是要替我们平南郡衙门办案？”
“自然不是。”
香铺老板刘掌柜拱手一笑，举了举手里的红香烛。
“大人明鉴，我可是一番好心啊。这不是听说这位小兄弟被厉鬼盯上，我可是专程大老远的跑过来，送红香烛的。”
“你倒是消息灵通。”
赵捕头沉声回应，语气里明显带着不善。
虽然不知道这个刚来平南郡的虎威营小子和刘掌柜先前起过什么冲突，但这么多年在平南郡里打交道，刘掌柜是什么人，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就刘掌柜这瑕疵必报的小心眼，他会大度到放着几两银子一根的红香烛不卖，扑棱着两根短粗的腿跑这么远来白送蜡烛。
鬼都不信。
瞪过了刘掌柜，赵捕头又看向沈念，眉头紧皱。
“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出去一趟，回来就这样了。”
沈念指了指地上的那串血脚印，笑道。
“吓唬人的而已，没出事儿，有劳赵捕头跑这一趟，改日沈某人请赵捕头吃酒，今日还是请回吧。”
一边说着，沈念手腕一甩，便将锄头扛在了肩上。
“在下还有些私事要办，先行一步。”
“你疯了！”
赵捕头一把抓住沈念，急声呵斥道。
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声音有些大，连忙压低了嗓音。
“人有人勇，鬼有鬼煞，你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毕竟不是那些呼风唤雨的修炼者，怎么糊涂去和鬼作对！”
但这话还是被离得近的几个围观的百姓给听见了。
“后生，神鬼之事怎么是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能随随便便惊扰的，你可不要胡来啊。”
“还是听赵捕头一句劝，把锄头放下吧。”
“为了活命磕个头不丢人，点上红香烛，鬼不就不找你家门了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苦口婆心的劝告道。
一旁的小姑娘也挤上来，拉住了沈念的手。
“你不要去，会死人的……鬼很吓人……”
但沈念像是没有听到众人的话一般，只是转头直直的看着赵捕头。
“赵捕头不是不信什么厉鬼作祟之说吗？这回莫不是信了？还是……”
说到这里，沈念一顿，不动声色向旁边一扫。
说话的这档口，周围好似是少了些人。
随即话锋一转。
“赵捕头大可放心，沈某去去就回，不会生出乱子。”
“你这是去送死！”
赵捕头哪里会听，依旧紧抓着沈念松手。
他压低声音，在沈念耳边飞快说道。
“莫要多想，你先听我说，你若是担心今晚厉鬼上门，现在可以随我回衙门，我会禀告郡守大人，在衙门里给你安排一间差房暂住，你今晚不必回这里，更无需主动前去惹祸上身。否则我真的保不住你……”
赵捕头平生最敬重虎威营等为国奋战的好汉，此时见沈念一心送死，实在不忍。
倘若不走这一遭，尚且还有回旋余地。
若是去了，恐怕凶多吉少！
但沈念却只一拱手。
“赵捕头好意，沈某心领了。还请赵捕头带着兄弟们早回吧，他日沈某自会登门感谢。”
随即手上稍稍一发力，轻而易举便挣开了赵捕头的手，随即头也不回，大步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眼见劝不住沈念，赵捕头气得原地一跺脚。
随即目光扫向了身后的几名捕快。
“愣着干什么，跟上！”
众捕快也是怕鬼的，奈何赵捕头的命令比鬼还可怕。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赵捕头，还是不敢违抗命令，只得脸上挂满了“开心”和“不害怕”，零零散散跟了上去。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时旁边的人群里，却有不少胆子大的，看见这一幕之后，不但没有丝毫害怕。
反而还觉得很是刺激。
好个胆大的后生！
正所谓看热闹是人的天性，眼前这么大的热闹，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换做谁心里不痒痒，不想去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走！衙门的都去了，咱们也去跟着看看热闹！”
这档口便有人大声起哄，瞬间在人群里又引起了一阵喧闹。
有了第一个牵头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转眼间，这阵呼声就已经在人群里连成了片！
“都是脸上张须，下边儿吊卵的汉子，大晌午的，有什么可怕！”
“人家外地来的小子都敢扛着锄头刨鬼坟，我们平南郡的本地汉子不却敢去，以后岂不是让外地人看笑话！”
“别娘们唧唧的，同去同去！”
这一阵招呼，好似是给围观的百姓心里打了一剂鸡血。
没一会儿，竟真有十几个胆子大的从人群里钻出，快走几步，跟在了沈念身后！
赵捕头回头一看，想要呵斥又知道没什么用，一时为难。
沈念却扛着锄头大步走在前面，连头也不回，就好像这路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一般，
这样一来，一群人再加上赵捕头带来的捕快，一行二三十号，浩浩荡荡便向着城外去了。
走到城外已经过了晌午。出城门不远，便是一片荒树林。
此时正是深秋，树叶早就被秋风吹黄，落了个干净，只留下头顶上一片纵横交叉的枯枝丫。
有识路的郡民主动跑到了前面给沈念引路，众人踩着满地枯叶，一路向前。
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秋风丛林间吹过，沙沙作响。
跟随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纷纷警惕地看着四周，此时脚碎枯叶发出的声响，都显得格外刺耳。
至于那几个跟在赵捕头身后的捕快，早就被吓得脸色苍白了。
众人一边走着，抽空还不忘偷摸打量一眼沈念。
看见沈念依旧面色如常，不禁都越发惊异。
走了半晌，远远地便看到荒树林中央出现了一大片空地。
一座用烂砖砌成的简陋小围墙围起来的小院，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厉鬼的坟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