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困境
刘文秀一愣，说道：“原来是杞县刘公子。早闻大名，以为是------”以为是什么。自然是互吹大气，如果谁都是天下奇才，这天下奇才，就太不值钱了。
张献忠与李自成矛盾不小。
可谓相爱相杀。
李自成兵败，十三骑走商洛。曾经去投奔过张献忠。却是连夜走的。恐张献忠杀己。
张献忠出四川后，也与李自成合营一段时间。后果是张献忠连夜拔营走。张献忠决心东进，未必没有避开李自成的想法。官军要杀他老张。李自成也未必不想杀。
献营中对李自成这边说的话，自然是打了折扣去理解的。
只是刘文秀见刘正兵马齐整。再算上，刘正去年这个时候还在家中读书。也非寻常之辈。
临时改口说道：“名不虚传。”
刘正说道：“早闻三将军威名，而今一见，也是英雄人物，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临时将行军车队，改变成驻守阵型。是需要时间的。
刘正才有心思与刘文秀扯闲篇。
刘文秀笑道：“而今天下，官贼难分，今日之官，难道不是今日之贼，今日之贼，焉知不是来日之官？闯营李信，对刘公子百般推崇，刘公子，无意闯营，来献营如何？我保证，你在献营的地位，决计比李信在闯营的位置高。刘公子意下如何？”
刘文秀敢保证，不是因为刘正才华如何。而是觉得，他那义父，为了恶心闯营，都会做这样的事情。
道上的人都知道，闯营对刘公子多次发出邀请。
而今刘公子没有答应。而今如果让刘公子入了献营，岂不是能够狠狠给李闯一巴掌。张献忠绝对会做。
此刻下面来报，车营已经展开了。
刘正扫过车阵。
这里乃是巢县县城，十几里的地方。
往东只需穿过一个山口。就能直达巢县城下。
长江以北，这淮河以南这一片的山脉，是淮河与长江的分水岭。
山并不高，海拔在数百米。
驿道自然是绕开山势陡峭的地方，故而只是比其他地方稍稍高一点，这就导致了，这附近是旱田，只是明末乱政。很多田地逃荒。
导致驿道附近两侧有大片的空地。
刘正紧急变阵，仓促之间，并没有将车阵布成正方向，反而是东西长，南北短，有些狭长。
刘正心中暗暗皱眉。
“如此一来，车营中间的预备队，就不容易支援东西两端了。”
好在，除却这个问题之外。其他问题就不多了。
还在车辆前，用铁钉快速钉上三道拦马索。
为的不是拦马，而是破坏马匹奔跑的节奏。马儿在跃起的时候，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助跑。而这三道拦马索，就让战马跃不起来。
这也是孙承宗兵书中的细节。
也是刘正专门强调的。
因为刘正的车辆不是战车。高度不够，很容易被战马一跃而过。加了拦马索之后。除非那种宝马良驹，是很难跃过车辆的。
刘正这才下令，将外面列阵的人马退入车阵中。
各就本位。
火铳手以车辆为掩体，准备射击。而长枪手在后列阵。敌人靠近后，替换火铳手。用八尺长枪，远远的阻碍骑兵。等骑兵突破车阵后，刀盾手上前接替，长枪手厮杀。
虽然有些慌乱。
但将这些天训练出来的战术，基本表现出来了。
“火器太少了。”
一百多根火铳，很难形成密集火力。
这让刘正很担心。
刘正根本没有想到，在到南京之前，会有这么一场恶战。
此刻真正展开，才发现，这不对，那也不行。好像考试的时候，试卷都下发了，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
“刘公子，准备妥当了？”刘文秀笑道：“正好，我也准备差不多了。”
方才突袭不成，刘文秀就知道，想要拿下刘正不容易。
早早派人督促后面人马。
刘正在拖延时间，刘文秀何尝不是。
此刻，似乎为了验证刘文秀的话。
刘正一眼就看到西北方向烟尘掀起，是马队。
片刻之后马蹄声渐渐响亮。
数百骑浩浩荡荡而来。不用，刘文秀纷纷，就四散开来，将刘正部围在核心。
刘文秀召集麾下将领，说道：“义父派我来取巢县，兵贵神速。这里去巢县不远，一旦开战，不过个把时辰，巢县一定会知道。拖着时间越长，这巢县也就越难打。”
“所以速战速决。”
“车营，又不是没有打过。刘公子因道设营，道路狭长。只需重兵击其一端。其兵马调动不便，破其一端。剩下的就不用说了。”
不要看刘文秀只带了数百骑，但这数百骑，全部是精锐老贼。
张献忠大败之余，那些不能打的，早就被左良玉当战功了。
刘文秀开始布置战术。
先以战马环绕，诱其发铳。然后攻其两端，一侧佯攻，一侧主攻。
先佯攻，后主攻。只要刘正动用本部亲兵。就立即发动主攻。
随即安排各部任务，不提。
最后说道：“这个刘公子，我要活着，送给义父。”
“是。”众将应声。
刘文秀一声令下，下面立即开始行动。
献营的骑兵，大多是骑马步兵。能够骑射的人数并不多。但也绝非没有。献营中有很多边关老卒。甚至还有蒙古人。有几十骑，就绕着车营绊马索外，几乎在营地十几步外。远远抛射。
将士们都只能举起盾牌，或者用车辆遮挡箭矢。
刘正举起火铳瞄准了好一阵子，终于放下了。
鸟铳之所以被称为鸟铳，是因为能打鸟。射击精度已经不错了。
刘正这一段时间的练习，也打了几只水鸟，在刘越麾下士卒中，也算可以了。
但是此刻，才知道，打固定靶，与移动靶，是完全两个概念。
刘正根本无法瞄准这些骑兵。
从扣动扳机，到将点燃的火绳压到火门中，让火门中的火药点燃枪膛中的火药，将弹丸打出去。
刘正感觉有一个明显时间差。
他无法判断这个时间差，是多少。是一秒，还是零点几秒。
但的确存在。
这个时间差，让刘正很难判断提前量。更不要说这些骑兵，极速转向，镫里藏身等一系列动作。
根本瞄不准。
这就是火铳等慢速火器，对骑射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