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凝聚人心

刘正起身对七叔刘节，说道：“七叔，召集所有人军官。我要谈话。”

片刻之后，除却放哨的一些人外。各级军官都在了。

三个营，一个营五百人。以十人为队，有什长，副手伍长。以十队为哨。五哨为一营。

其实，刘正在看过《纪效新书》后，就知道，这个编制有问题的。现在只是权宜之计。

一百多个队长，十五个哨长，以及刘正身边一些人，围在篝火边上。

刘正目光扫过所有人。

这些人是两部分，一部分是从新编练人员中，选出识字的人。另外一部分，就是刘家旧部。

刘正说道：“诸位，有些是我刘家老人。有些是新来的朋友。今日的情况，我也不说废话。按照眼前这个情况，短则三日，长则五日，咱们寨墙外面，一定会堆成斜坡的。到时候，贼人马队就能直接冲上来的。”

“那时候，将会是一场硬仗。”

“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这里。在此之前，我想与大家说说话。”

“大家可能对我不了解，我刘正，杞县小刘庄人。有一个秀才功名。我的老师是杞县状元公，诸位也都知道吧。”

此言所有人看刘正的眼神都有一些不对。

且不说古代状元是何等尊贵，单单是河南已经好些年没有出过状元了。

大明的状元，多在江南。甚至有人说苏州的特产，就是状元。

真要说起来，刘理顺状元也是崇祯在殿试中特别简拔的。否则刘理顺最多是二甲进士。崇祯这个人最喜欢的破坏成例。破格提拔。

可见刘理顺这个状元的威望。

“大家也看见了，雎州袁公是我师叔。我已经求得袁师叔，放我小刘庄全家入城了。却改变主意，在城外支这么一个摊子，一个不小心，就将性命丢在这里，诸位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只有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既然有人觉刘正的行为难以理解，但也很识相，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大家为什么觉得，贼人攻不破雎州城？襄阳，南阳这样的府城都沦陷了。更何况雎州城？”

崇祯十三年年初，张献忠破襄阳，下南阳。失陷亲藩，天下震动。

一边说话，刘正一边趁着篝火看着每一个人的脸色。

在篝火中，所有人的脸色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大人，你觉得雎州城可以被攻破，为什么还要将家眷送到城中。”

“问得好。”刘正说道：“我说是可能被攻破，而不是一定被攻破。而今河南，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在我看来，没有，就是开封府也不安全。”

“这年头，指望谁都指望不上，指望官府，指望朝廷，指望袁家？行吗？大家扪心自问行吗？”

“这年头，想要保护家人，不能靠别人。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的刀把子。靠我们拼命。”

“大人，说的好听。”一个身影忽然说道：“我们活着，家里人还有活路，一旦家里没有男人。那才是死路一条。”

“说得不错。”刘正说道：“还没有请教姓名？”

“雎州诸子轩。”一个人站起来行礼。

刘正说道：“看来诸兄是读书人，可有功名。”

“不敢当，不过一童生而已。”

“原来是朋友。”刘正说道：“不知道，诸兄现在还活着，有办法保全自己家小吗？”

朋友在明代，有功名的人相互称呼。

诸子轩愣住了。

“诸位，大家的家眷是怎么进城的？是你们保护了家小吗？”

城门口的事情，来历历在目。是刘正救了他们。

“我说这个，并不是挟恩图报。”刘正说道：“是告诉大家一个再明白不过的道理，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如果不抱团，很多事情，只能眼睁睁看着。”

“呜呜呜------”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哭声。

不是一个人。是好些人都在垂泣。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将自己的家眷安全的带到了雎州城外。

营地里一片寂静。

唯有低沉的哭声，环绕着每一个人。

如现在的豫东平原。

很多人不懂天下大势，但很明白自己周围的变化。

河南越来越乱了。

饿殍遍地，盗贼蜂起，民不聊生。

每时每刻都在死人。

每一个死的人，并不是朝廷统计的一个数据，也不是朝廷奏疏中，民不聊生的注解。

而是一个具体的，活生生的人。是谁的儿子，谁的父亲，谁的女儿。

现在的河南。

活着是每一个人面对的大难题。

民何以不聊生？

如斯局面，何话可说？

等所有人的情绪平复一些，刘正这才说道：“而今想活下来，不能靠别人，别人靠不得，也不能靠粮食。而是靠刀子。你囤粮食，别人囤刀，你的粮食是是为别人囤的。”

“这些贼人，能够纵横百里，州县不能制，不就是手中有刀子？”

“而今我们手中没有吗？”

“贼人骨干不过两三千人。而今我们这里没有人吗？”

“不就是杀人吗？他们能，我们不能吗？”

“只要手中有刀子，还怕没有粮食吗？”

“而今我们在寨子，雎州是决计不会让我们进城的，我们面对的局面，是死的。拼死一搏而已。”

“但，我刘正决计不会亏待诸位兄弟。我不妨将话说明白一些。”

“而今天下大乱，河南赤地千里。但是大乱总是要过去的。这地里总是要种出庄稼的。那时候，这些土地是谁的？”

如果说，之前的话，都是铺垫的。这一句话，简直带有魔力，一下子勾动了所有人的心思。

所有人呼吸都急促起来。

土地是中国人的命根子。

拥有土地，是中国人永恒的梦想。

是可以付出一切的梦想。

更何况，眼前这些人相当一部分都是有一些土地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在大旱之年支撑到年底。

正因为家里有土地，才更明白土地的重要性。也更明白当地土地分配是什么样子。

而今河南大乱，一个庄子，一个庄子，或死或逃，连雎州城外上好水浇地，此刻都变成荒野了。

但是，正如刘正所言。

不管大旱几年，大灾几年，总是要过去的。

这是一个土地重新分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