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肉肉的
袁朗的脚上起了一个大水泡，可疼死他了。他今天是要去开荒的，虽然他才十三岁，但他家唯一的劳动力也就是父亲，是个邮兵。经常不在家，再加上母亲有病……所以只能他顶上，这样一家人才能熬到父亲拎着粮食回家。
最可恨的是这些丫头片子还要用他赚取的工分来换粮食吃。他自己都吃不饱。
他拐着脚扛着锄头，一步一步朝着计分员走去。
“袁红美家。”
计分员看了一眼他，低下了头找到了名字，勾了一下。
“我来帮哥哥。”一只小手拉住了袁朗的手。
袁朗手里正拿着一根草，看见她有些不耐烦，将手举高，把草塞进嘴里咀嚼着。
有些酸甜味，不至于太饿。
袁凤不与他生气，一溜烟跑到记分员身边：“姐姐，我和哥哥一起。”
这样可以混到一些吃的。
平时她也经常跟着。记分员看见她，也很高兴，伸手轻轻揉了揉她胖乎乎的小脸蛋：“你说你怎么长得……那么可爱呢，肉肉的！……”
袁朗听到“肉肉的”立马警惕了起来。他的眼睛时不时落在那女记分员和袁凤身上。
前次父亲回家杀了一头自家养的猪，袁家十几户明明家家户户都分到了肉，结果不知道被哪个狼心狗肺“农户与蛇”的人给举报了，父亲当天被叫到了队上，村子上的人都挨个上去骂了……
这个死丫头可别犯傻……
……
“姐姐好漂亮，我也想要瘦瘦的……可，凤儿好饿……”袁凤小手拍着小肚子眼泪“嗒嗒嗒”的滑落，吓得计分员连忙丢下笔手忙脚乱给她擦着小脸。
“诺。”
袁凤看见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给我的吗？”
大白兔奶糖！
眼泪汪汪的，嘴角已经止不住的上扬。
见她点头，袁凤眨了眨眼睛喜笑颜开地伸手接过：“谢谢姐姐！”
说完朝着袁朗的方向跑去了。
计分员汗：还是快走吧！不然过会儿这些村子上的人来了不得说她欺负小孩儿……
袁朗这次没躲开，袁凤到了他脚边就停下了，拆开糖就往嘴里塞。
袁朗又看了一眼那计分员，别说，长得真好看……
“大哥，给！”袁凤咬了一小口，把剩下的都递给了袁朗。
袁朗看着她手里攥着的糖，上面湿漉漉的，可能还有她的口水，咽了两口唾沫。还是伸手接过了。
“大哥，低下头来。”
袁朗皱眉。
她怎么现在不怕自己了？
“大哥……袁朗，你这哑巴妹妹什么时候会说话了？”是和袁朗经常一起玩的袁树表哥。袁凤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住了袁朗的衣角，正偏着头看着他。
袁树和大哥一般年龄，比他稍高一些，壮一些，一头自然卷，显得他有些憨萌。
“小哑巴，还记得我是谁吗？”袁树边说话，用手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了活泼开朗的笑。
“她又不傻，想说话了自然会说话。”袁朗斜眼睨着他，像在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他。
他看见了大队长，收敛了表情，朝着人群里走去。
袁树跟在后面。
袁凤一个人愣在原地，捏了捏手指，仰头冲着袁树喊道：“袁树哥！”
袁树可能没听见，头都没转一下。人已经走进了人群。
今天好几个村子的人都在这里聚集，人特别多。
“哟！这大哥家的凤儿都会说话了？我还以为会是个一辈子的哑巴呢！”女人说完话又对着旁边几个婶子说了起来：“这六岁才会说话，怕不是又是一个傻子吧！”
袁朗看她没跟上，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刚好听见…脸一下子就阴下去了。
袁凤：“婶子，叫袁树哥多生几个小侄子。”
袁树妈一下子就愣住了：“什么意思？”
她家袁树还没成亲呢！这小丫头片子在这里胡说什么呢？她的意思不会是我家袁树……脸白了一下，想了想咬牙说道：“能多生肯定要多生的，可一定是不会娶个傻子的。”
袁凤笑弯眼，一下子钻进了人群。
“你说，这小妮子这话什么意思？”袁树妈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她这是话里有话……这小妮子怕不是咒她家袁树吧？
那么小的孩子……这么坏的？瞬间瞪直了眼。站起了身。
旁边站着的女人，一把按住了她：“你可别乱说了，不是有人说这种晚说话的孩子有灵性，是上天暂时封住了她的窍，才导致她不会说话的。”
“可一但会说话了，说出来的话就要当回事了……”说话的婶子声音很小声。
“会成真的”
袁凤在人群里一下子就拉住了袁朗的衣摆。
前世她的孩子死了之后，他们几家幸灾乐祸的，特别是袁树表哥家的清风，后来给县医院安监控时……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没摔死是电死的。听说去医院的时候都还有口气，后来转去荣市就不行了。
袁树表哥家有一儿一女。又重男轻女，小女儿才读书到五年级就不读了，后来出去给别人家当保姆，结婚以后也是不顺，结了离离了结的，最后还是孤身一人。老两口瞬间老了十多二十岁，满头白发……
真是谁也别笑话谁……真不准哪天报应就来了……
“你还是回去照顾那两个小丫头吧。”
“袁凤，我说让你回去照顾妹妹！”
“听到没？”
袁凤知道母亲不傻，只是不爱说话和做饭做得一塌糊涂……还有点特立独行的，比如原本好好的坐着，她会一下子走开。
她能照顾好两个妹妹的。
前辈子两个妹妹也安全长大了的。
袁朗见她不听话，直接一把拎住了她的头发。今天出门她专门编了一个小辫儿，方便她拔草。
她还给妈妈编了两个辫子，她很高兴呢。一早上都抓着两个辫子玩。
妈妈的头发很长，到屁股了。前世妈妈死之前都是扎着辫子的，想到她突然心口有些发闷。
袁朗见她不开心了，拎着她的头发朝上提了提：“谁又惹你了？”
袁凤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着他。前世他最惨，老了被女儿毒打，钱全部被嫂子拿去养别的男人了……后来，打工从房子上摔下来全身骨折，养了几个月后直接腿严重变形。
去找工作，人家都不要他……
后来她也让他在自家干了些简单的活，给了他一些钱，可……一转眼，全被那女人搜刮了。
老了，瘫在床上……最后是被生生饿死的……她去看了一眼，屁股上腰上全是凹进去的大块生蛆的褥疮，瘦骨嶙峋的……
苍天饶过谁…
…谁让他年轻的时候酗酒抽烟回去还打人呢……
老了，也是活该被人收拾。
分家了，她也不好管。就她去看那眼，就被那女人指着鼻子骂，最后自己也实在承受不住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