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缺水
周建设在梁满仓提到老龙头这个地名的时候，他的人已经从凳子上闪到了门口，写有为人民服务几个字样的绿色挎包被他抓在了手中。
里面除了装有书写的记录本之外，还有测量的皮尺及一些别的考察工具，手电筒及几节备用的干电池也在挎包里面装着。
梁满仓和小司机两人，一前一后的跟在了周建设的屁股后面。
出了大队部。
稍微辨识了一下方向，梁满仓的手，指向了西北侧。
朝着周建设耳语了几句，带头走在了前面，周建设和小司机两人，跟在了他的身后。
手电筒被周建设取出来，按下开关，颠簸不平的土路，在手电光芒的照耀下，被显现了出来。
小司机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一根棍子，充当了护卫的身份。
三人一路前行，走出村落约一百米的距离，一块几十米高的大石头，赫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音传来，少许的光亮是马灯发出来的。
周建设将手电的光芒，照在了声音传来的地方，十几个抓着扁担的男性村民，各自伸出手，阻挡着手电的光芒。
大概是听到了梁满仓跟周建设对话的声音，一口一个周专家的喊着周建设。
得益于梁满仓的吹捧，整个山水村的村民，都用专家这个称谓来称呼周建设。
索性不是后世，现在的专家，含金量还是挺高的。
周建设并没有急着去跟村民们会合，而是绕着这块大石头转了一圈。
说是大石头，其实就是一个小峡谷，长不过一百米，约二十米的宽度，深不过三十米，整体宛如一个不怎么规则的V形。
高出地面五十多米高的巨石，犹如一堵天然的石墙，成功的阻挡了袭扰的风沙，这也是峡谷能够保留至今的原因。
人从开叉的部分顺着小道走进去，在顶头那块停下。
一块三米见方的石头上，有个不大的小水洼，也就一米的直径，至于深度，周建设目测了一下，撑死了也就半尺。
周围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几个木头做成的水桶。
整个山水村二百多口子人，吃的水都是从这个地方收集来的。
缺水，牲畜家禽都不敢养。
也就五六头毛驴和三四头老黄牛。
地里的活，全都指望这些牲畜，为了保证牲畜的用水，人都舍不得喝，一天都撒不了一泡的尿。
至于为什么晚上来打水。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一天二十四小时接水，都不够，根本不敢耽误一点时间，白天，是村里的妇女同志们负责接水，晚上因为有狼，换成了男同志，十几个手持棍棒及步枪的男性村民。
事实上就是一场人跟动物抢水的战争。
人靠着热武器，占据了上风。
周建设待了一会儿，跟着梁满仓返回了居住的大队部。
本来还指望老龙头能解决种树的水源问题，计算了十分钟，人的用水都保证不了，村里人今天闹腾着要搬走，也跟老龙口里面的水量减少有关系，打个比方，之前一天能接满五十桶水，勉强能维持村民及牲畜的日常用水，现如今一天也就四十五桶，人和牲畜数量不变的情况下，用水根本无法保证。
人挪活，树挪死。
换到一个有水的地方生活。
“周工。”
梁满仓发现周建设从老龙头那块回来，就心事重重。
担心周建设有个好歹，忙喊了一句。
他想安慰几句。
却又不知道从而说起。
只能朝着周建设面露一个苦笑的神情。
“梁场。”
周建设从挎包里面取出纸笔。
在油灯下，画了一个大致的走向，用东南西北四个汉字表示方向，又在老龙头的位置下，画了一个圆圈，写下了山水村的名字。
“老龙头里面能出水，说明下面有水源。”
“用炸药炸开？”
梁满仓的提议，让周建设愣了愣。
炸出一条通道。
想想，也有一定的可行性。
万事皆怕万一，万一炸开，没找到水源，反而将老龙头这块唯一积水的地方给毁掉，山水村的这些人想留下估摸着也难。
周建设微微的摇了摇头。
“假设老龙头的一头，跟暗河有关系，刚才那些人也说了，说现在老龙头内水洼的水线较往常降了十公分，我记得段时间，刮过一次沙尘暴。”
“周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明天跟山水村的大队支书说一声，让他派人顺着老龙头的方向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水。”
“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到时候回京城，图书馆找找，看看能不能寻到当年的水文资料。”
“这样最好，周工，你是不知道，我的心，到现在都不得劲。”
“睡吧，明天还有工作要忙。”
周建设正要吹灭油灯。
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门，还喊了周建设的名字。
“周专家在屋吗？”
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么晚还有人找自己。
小司机从桌子上跳到地下，光着脚丫子的跑到了屋门跟前，打开了反插的门栓。
白天质疑周建设身份的那个皮肤黝黑的小年轻，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床崭新的被褥。
红色的被面，白色的内罩，格子色的褥子，尤其被面上还有一个鲜红的喜字图案。
这是将结婚的喜被给周建设搬了过来。
“周专家，你城里来的，不习惯我们这块的天气，别看七月天，白天热的要死，晚上冷的要命，这被褥，晚上盖。”
“怂栓，这个真不能，喜被有着别样的含义，我年轻，身体能扛得住，被子，拿回去，心意，我收到了。”
“周专家，别不好意思，你能盖这床喜被，这是喜被的福气，也是我们山水村的福气。”
“不能要，怂栓，你要是认我这个专家，让我带着大家伙治沙，被子给我搬回去，我们下来，也是有纪律的。”
朝着梁满仓使了一个眼色。
梁满仓也帮着周建设解围。
“怂栓，就按周专家的话来，被子拿回去，明天早点起，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