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重选
女人满脸戒备，又回身顺着桌边坐下来：
“你们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沈煜双手抄兜，站在门边，不想再向前一步。
逐渐适应了屋内昏暗的光，宋抒意环顾四周，几张绿色的塑料桌一个半新的冰柜靠墙放着，里面摆满了食材。
“这不是还没开门嘛。”宋抒意嘻笑着，在女人对面坐下，“大姐，你这个店开了多久了？”
说着拿了一副塑料手套戴上，帮着女人一起串签子。
女人瞥了她一眼，有一搭没一搭应着，慢慢聊了起来。
女人和丈夫都姓刘，烧烤摊子开了七八年，赚不了大钱，也算一门营生。晚上开门的时候，男人在后厨烤串，女人点单收钱，雇了一个小工，倒也忙得过来。
两人的确是盛宇豪庭的拆迁户，当年也得了一笔钱。可第二年，丈夫老刘染上了赌博，没过多久钱就败光了。
女人觉得不对劲，跟老刘大闹了一场，还好没有负债太多。
两人带着女儿，在城西找了一处地方落脚，从一个小推车开始干起，这才有了自己的店面。
宋抒意奇怪：“哪里不对劲？”
女人手上没停：“你想咯，刚得了一大笔钱，就有人跟你交朋友，带你去耍，这不是被人盯上了么！”
说着摇了摇头：“要我说，女人找老公啊，就得擦亮眼睛，那些耳根子软的一定一定不能找！我家老刘就是没点儿主见，被人一说就跟上跑了，你还没得办法。”
宋抒意点头附和。
女人又看了一眼杵在门口的沈煜：“这个帅哥看着就硬气得很，主意正，美女你跟着他享福就好咯……”
沈煜：……
宋抒意：……
正说着，一个瘦高个的男人推门进来：“老婆，你猜我今天……”
看到屋里有人，男人停住了话头，也不打招呼，掀开门帘向后厨走去。
宋抒意的目光跟随男人的背影，像瞄准了猎物一般，表情渐渐冷下来。
女人还在絮絮叨叨：“这就是我家老刘，美女你看咯，看见人就紧张，干啥都不得行……”
“大姐，十三年前，你们为什么要说那个记者有问题？”
宋抒意突然转换话题，女人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忽然脸色一变：“美女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宋抒意向前探了探身，双眼直直盯着女人：
“盛宇豪庭被曝光的时候，那个记者到底有没有向你们要过钱？是谁让你们作证的？你们当时都说了什么？”
女人被问得措手不及，嘴里含含糊糊开始拌蒜：“……你不要问我撒，我们也不想……都是他们逼的……”
“他们是谁？！”宋抒意一把攥住女人的手腕，目光炯炯：“是谁逼你的？他们让你做了什么？！”
女人被问得急了，甩开宋抒意：“哎呀你不要问我！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放开我老婆！”
后厨的门帘猛地被掀开，老刘举着一把菜刀冲出来：“有什么事冲我来！”
与此同时，沈煜猛地上前一步，将宋抒意扯到自己身后：“把刀放下，冷静一点！”
老刘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暴露：“为什么你们都来逼我！”
宋抒意没想到老刘竟然这么激动，一时也慌了神。
沈煜又把她往自己身后拽了拽，小声安慰：“别怕，交给我。”
他缓缓举起双手，向老刘示意：“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说，也许我们能帮你……”
“帮什么帮！要不是你们，我们家怎么会连家都没有了！”
女人反应过来，跑老刘身边一把抱住他：“老刘、老刘！你这是做什么……他们没恶意的，不是上次那群人，你快放下……”
老刘被妻子一晃，猛地回过神，举着刀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宋抒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女人又对两人说：“你们还是快走吧，我们家老刘受不了刺激，别逼我们了……”
话音未落，大门被推开，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爸、妈，你们在干嘛？”
一个少女推开门进来，看到宋抒意的一瞬间，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姐姐，怎么是你！”
因为是逆光，宋抒意隔了一秒才看清，眼前的女孩正是前些天，她从两个小流氓手里救下的那个姑娘！
“姐姐你是来看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
女孩叽叽喳喳地跑过来，一把挽住宋抒意的胳膊：“上次我实在太害怕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沈煜看着这峰回路转的一幕，默默松开宋抒意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女孩激动地说：“爸、妈，这就是那天救我的姐姐，她可厉害了，一个人就把那两个混混都打趴下了！”
说着，满眼星星地望着她：“我要是能像姐姐一样厉害就好了~”
老刘夫妇的脸色一瞬间变了又变，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女人反应快些，伸手在围裙上反复擦了擦，一脸不好意思地让座：“美女，你看……这……快坐快坐……”然后转身对着老刘一阵猛拍：
“你看你！这么激动，这叫干得什么事儿！”
宋抒意顺着女人所指的方向坐下，又伸手扥了扥沈煜的衣角。沈煜满脸嫌弃，僵持了两秒钟，挨着宋抒意坐了下来。
老刘一家在对面坐下。
“美女，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好心人，你看这事儿闹的……”女人向前倾着身体，满脸歉意。
“没救你们女儿，就可以拿刀砍人了吗？”
沈煜冷冷开口，气氛一下又陷入死寂。
宋抒意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转过头看着一家三口：“刘哥刘姐，我也没想到，咱们之间竟然能有这样的缘分。”
“我的确是想向你们了解一些情况，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所以恳请你们配合。”
老刘夫妇对视了一眼，迟迟没有答话。
宋抒意接着说：“十三年前你们做了一次选择，也许是迫于无奈，但对当事人来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今天我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当年的真实情况。说实话……我希望你们能重选一次，还原事实真相。”
宋抒意有些哽咽，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因为当年那个记者，在那件事之后，就彻底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