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苦心

“所以，小韩啊，你是终于想通离开顾家了？”

到了房间里，古婉清脱下外套披在椅子上，回头对着萧韩婉约一笑。

“也不算是想通了，只是……有点累了。”

萧韩看着古婉清开口说道，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的失落。

“你这孩子哪方面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重情义！顾家那些人当年对你如何？后来你待他们如何？十年，呵，要我说当初你就是该一早就走！”

古婉清看着萧韩那有些疲惫的样子，不由得是有些心疼。

虽然话语是训斥的，但是声音却是温柔起来。

并没有太多的苛责之意。

毕竟，这孩子当初父母走的太早，想要自己成熟起来那是吃了不少的苦。

“无论怎么说离开了顾家总算是一件好事，我也终于不用再管顾华馨这个蠢货了。”

古婉清笑着说道。

看到萧韩脸色仍然是有些犹豫，似乎是在担忧白天被龙组带出去的顾华馨，便是接着说：“放心，我没兴趣对那样的人动手，龙组也不会，但是该有的惩罚还是她要受着的，除非你去开口，否则的话龙组的人不会轻饶她的，怎么，你要去吗？”

萧韩沉思了片刻，开口道：“罢了，我已经是跟顾家没有关系了。”

顾华馨被龙组的人带走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他萧韩已经是离开了顾家，没有必要再去管那些事情了。

“既然顾华馨的事情已经是解决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一下十年前的那个话题了？”

古婉清看着面前的萧韩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当初她本来就是想要收萧韩为弟子的，看重的也是萧韩的能力。

但是萧韩却是无心医术，更多的是把重心放到了顾家那些女孩子身上。

虽然是对她婉拒，但是仍然以礼相待想要让她收顾华馨为徒。

为此可是许下了不少的承诺。

对此，古婉清才是捏着鼻子认下了这桩事情。

如今萧韩已经是离开了顾家，而自己也是如约教导了顾华馨这么多年。

哪怕她再不待见这个弟子，但是该有的待遇却是丝毫都没有落下。

已经是给足了萧韩面子。

“当年的事情萧韩自然是记得，这些年也是多亏了古前辈照顾，如果古前辈不嫌弃，晚辈萧韩自然是愿意拜前辈为师！”

萧韩说着话，对着面前的古婉清深深的一鞠躬。

无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但是有一点没有错的是，她对萧韩还有顾家的确是格外的照顾。

即使是顾华馨没有太多学医的天赋，却是仍然将其培养成了品阶医者。

这些年对顾华馨的投入，对他萧韩的帮助那是都不少的。

这些年古婉清做的这些事情，早就是超过了当初萧韩的要求，而且还远不止于此，萧韩如今医道有如此的成就，眼前这位长辈是功不可没。

萧韩又不是顾家那些女人。

这份情谊自然是记在心里的。

古婉清放下自己的身份对于他这般照顾，如今萧韩的医道也是有所成就，自然是要回报这位长辈的。

当然，更多的则是感恩之情。

看到只是自己这么一开口，就这么恭恭敬敬的想要拜师自己的萧韩。

古婉清的眼眸是有些恍惚。

依稀之间她仿佛是看到了过去的萧韩，曾经的他就是这么恳请自己收顾华馨为徒的。

当年自己希望却是无法做到的事情，如今过了十年了，萧韩的天赋和能力更是比当年还要妖孽。

今日在众医者面前的诊断更是她都做不到的层次。

毫无疑问，在自己不知道的某个时刻，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年在医术的方面已经是超越了自己。

而且现在还跟龙组扯上了关系，就算是救不回龙王，但是现在已经是跟孙老还有月神医这位顶尖一这样有了交情。

前途已经是无限光明。

此刻自己再当萧韩的师傅，已经是无法为对方提供任何的利益，反倒是拖累了他。

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萧韩不可能想不明白。

但是即便如此，对方仍然是丝毫没有犹豫的对自己拜师……

古婉清毕竟年龄也大了，对于人心的事情已经是见过了不少。

但是，像是萧韩这样有了本事之后却一直保持初心的人，真的是不常见了。

有顾家的先例在前，古婉清丝毫都是不怀疑，只要自己现在答应，那么萧韩一定是会跟以前的亲传弟子一样，为自己养老送终。

绝对不会含糊。

年轻时候看情谊，老了之后看利益。

但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一想到答应之后的利益，古婉清认为，自己甚至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一时间，自己都是无比的动摇。

看着眼前的萧韩，古婉清不由得自己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但是随后沉默片刻说道：“你这样活着不累吗？还是说，你想要继续逃避吗？”

“累？逃避？”

萧韩听到这话，眼眸中闪过一丝的困惑。

“如果是在十年前，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八年前，我会非常高兴的答应，甚至五年前，我都会欣喜若狂，甚至都是已经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但是，你让我等了十年，十年过去了，你已经是摆脱了自己的束缚，我反而是有些不舍得再给你加上枷锁了……”

古婉清看着萧韩慢慢的说道。

十年以来，她虽然是没有过多的干涉萧韩的人生，这个孩子的成长自己都是一直看在眼里。

普通人专精一项都是可以拿出去炫耀一辈子的功绩。

而这个孩子，则是在很多方面都是做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巅峰。

有很多时候，她都是想要把萧韩的脑袋切开，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构造。

竟然是能够这么的天才，这如果是能够被研究出来，那么全世界的医者都会为之疯狂。

最后她还是想明白了。

束缚这个孩子让其不断成长的，只不过是他长辈曾经对他说的几句飘渺的承诺而已。

为了履行这些没有任何约束的承诺，这个孩子是逼着自己一步步的前进，最后走到了这一步。

虽然萧韩看起来正常无比，但是，古婉清那是能看出来，萧韩在自己不知道的某个时候，还是崩溃过的。

但是崩溃之后，又是再次强迫自己走上那绝对不可能实现的未来。

“这是什么意思？”

萧韩对着古婉清开口问道。

“你这一辈子都是在为了别人的承诺而活，前面是你父母的遗言，后来是你养父母的遗言，现在，你好不容易解放了，还要继续给你套上枷锁吗？”

古婉清看着萧韩，眼神中闪烁着些许的泪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老了。

总是会对这样可怜的孩子格外的多愁善感。

“……你不是也希望这个样子吗？”

萧韩听到古婉清的话，顿了片刻之后也是说道。

“我是希望你能拜我为师，但是不是现在，我古婉清也是要面子的人，携恩图报这种事情我做不到，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更希望是当做你的长辈，毕竟，你是我这几十年来，唯一一位看得过去的孩子。”

古婉清看着萧韩轻叹一声说道。

“古前辈您永远都是我的长辈！”

“我所说的长辈不是这个长辈，我虽然很看好你，但是，你的医道已经是超过了我对吧？”古婉清微微一笑说道：“弟子的实力比师傅强，这要是传出去，我一世英名岂不是成了笑话？我可不想临老了晚节不保。”

“古前辈您多虑了，我的医术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高，而且您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说，毕竟，我的医术是你启蒙的。”

“叫我古姨就行了。我还没那么老！”古婉清严肃的说道：“别人不懂你的医术，但是我却是懂的，你所缺的只有实践罢了，我已经是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也不会让你来坏我的名声。”

看到面前古婉清这么一副严肃不容质疑的样子。

萧韩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那古姨，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这事应该是问你自己，你已经是自由身了，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萧韩仔细回忆的想了想。

随后目光是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

“好像……没有。”

自己过去十年都是在为其他人所忙碌，从未想过自己，如今虽然是去了慕容家给自己找了事情干，但是，空闲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落寞的，不知道未来是该何去何从。

古婉清看到萧韩这么一副空荡荡的样子，顿时间心中是有些心疼。

一只手放在萧韩的头上揉了揉说道：“既然你想报恩，那么我就给你说个方向吧。”

“什么方向？”

“从现在起，你要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我不许你再被其他人所约束，这次没有任何的限制，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如果成功了，你回头把我接过去享福，也算是报了我这份情，如果是失败了，那就回来，来我这里给我养老，把我照顾好了，我的遗产有五成是你的，其他五成则是分给我的其他弟子，这也算是给你攒点家底，好让你以后成家立业。”

古婉清的脸色尽是温柔。

她的医道很多年前都是已经碰到了瓶颈，始终无法提升。

这么多年过去，对于医道的研究已经是失去了动力，反倒是重心放到了培养弟子上面。

如今看到了萧韩，她则是再次起了别样的心思。

这孩子虽然哪里都好，但是却是缺乏长辈的关怀，毕竟他成熟真的是太早了。

早熟终究是会带来缺陷的。

自己如果是能够补全萧韩这个缺陷，那么，自己或许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一个新颖天才的诞生。

这倒是让她不由得有些激动。

“只有这样吗？”

萧韩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反复又问了一遍。

这个条件真的太低了，而且无论怎么说，都是对他只有好处，没有一丁点的坏处。

古神医作为沧澜市乃至全省乃至周围数省有名的名医。

无论是声望还是资产都是到达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只要她开口，无数人都会求着上门给她养老送终。

而如今，则是把这些都交给了自己。

而且几乎没有条件。

说实话，此刻萧韩那是有些懵的。

“只有这样而已，怎么，吃苦吃惯了，尝不出来甜头了？”

古婉清看到萧韩那发愣的样子，不由得最骄傲翘起了笑容。

可算是让这小子震惊一次了，自己的苦心终究还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