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子你的孝心呢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
大乾王朝。
文渊阁。
阁老的位子上,却坐着一名年轻男子。
正是褚贵妃的哥哥,褚申!
书吏在一旁伺候着。
笔走龙蛇,在一封封折子上面快速批阅着。
“小阁老这苏黄体大巧不工,完全足以开宗立派了。”
“这算什么?小阁老天生奇才,书法不过是小道罢了,小阁老真正厉害的,可是这政务上的能力。”
“没错,这可都是军国大事,我等历练几十年,遇见事情,还要门人幕僚子侄一起参详,哪像小阁老,一眼看过,便知道症结在何处,和小阁老比,我们这些人加起来几百岁都白活了啊!”
“赵尚书说的有道理啊!我等几百年真是白活了,我朝能有今日兴盛,全都是小阁老的功劳。”
“天下苍生都要感谢小阁老啊!”
“阁老和小阁老,乃是上天眷顾,才赐给我大乾王朝的福报!”
一众胡子发白的老头都一脸正气,无比正经。
远看的话,这些人面容肃穆,必然是在说了不得的大事。
万万不会想到,这些人都是在吹嘘一众老臣之中,唯一坐着的年轻人。
褚申处理完折子,伸了伸揽腰,拱手笑道:
“诸位大人过誉了,能替君父分忧,替家国做事,是家父和在下的荣幸。”
“家父身子有恙,在下才不得不代劳一二,我只是写出意见,军国大事,还是要家父定夺的。”
“果然是名门之后,小阁老孝顺一道,便可为天下表率!”
一众老臣继续开始不间断夸奖起来。
褚申客套完了,顺手接过书吏递过来的茶壶,端着茶壶,闭上眼睛,享受品茗,听着这些人的吹嘘。
军国大事,皆操于他们父子之手。
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为君父分忧。
但拍马的人,都一句不提什么君父。
大家都知道,朝堂内外,都在这一家人手中。
这时候,站对队伍很重要。
不仅关乎前途,还关乎生死。
彩虹屁在房间里面飘扬,每个人都醉醺醺乐在其中。
真正的军国大事,天下苍生,才不会有人在乎。
啪!
忽地,一阵摔杯子的声音突兀响起。
声音如此清脆,也如此刺耳。
这等重地,小阁老当面,居然敢有人摔杯子?
所有人都看向声音来源。
就连褚申也睁开眼睛,满脸诧异。
然后便是愤怒。
他咬到自己舌头了……
“无法无天!”
摔杯子的是五十多岁的老者,指着小阁老,身子在颤颤巍巍,声音却慷慨激昂:
“褚申,你连功名都没有,却敢坐在首辅位置,敢处理军国大事,你想做什么?谋逆吗?按照律法,便该斩首以儆效尤!”
“还有你们!”
老者吹胡子瞪眼,气势汹汹指着在场每个人:
“你们都是朝堂尚书,侍郎,陛下将天下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样替陛下分忧解难的?”
“外戚干政!你们一个个饱读诗书,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你们不制止,却眼睁睁看着,你们……都是乱臣贼子!”
房间里面,一时间无比安静。
只有老者气喘的声音是如此清晰。
看其面红耳赤,身子颤抖,显然是真心如此认为,真正在愤怒。
“屈木!”
吏部左侍郎李梁当即喊喝:
“这里是处理军国大事的地方,你一个小小学士,实职都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还不滚出去!”
“我乃文渊阁大学士!”
老者昂扬道:
“文渊阁内,便该是我说话的地方!”
“李梁,你既然知道这是内阁,还不将那个白身赶出去,杀掉以正国法!”
屈木朝李梁咆哮,胳膊却指着褚申。
“你敢朝我叫嚣!”
李梁怒道:
“以下犯上,罪在不赦,屈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匹夫,岂敢对小阁老不敬,还不跪下,叩头认错!”
“屈木,你个老贼……”
声音再响,越来越嘈杂,都是对屈木的批判,愤怒。
屈木站的笔直,无畏扫视每个人,他的脊梁,好似擎天紫金柱!
但,屈木内心却在滴血。
朝堂衮衮诸公……
这是天下权力最大,手段最高,脑子最好用的一群人。
他们本该上体军心,下察民情,治理家国。
可现在……
大乾王朝,还能存续几何?
后戚干政的后果在屈木脑海里面不断浮现。
等皇帝病故,后戚的势力再无人可制,再接着,便该是遍地狼烟了吧。
分封出去的那些王爷,心怀鬼胎的大将,届时纷纷起兵……
好好的一个家国,却要毁在战火之中。
朝堂衮衮诸公看不到吗?
他们能看到,却不仅选择默认,甚至还推波助澜。
死了也好!
屈木苦笑。
死了,就看不到那让人绝望的一幕了。
……
“参见殿下!”
许尘脚步刚刚跨越门槛,书吏忽然上前行礼,声音很大。
不像是来行礼,倒像是在给里面的人传话。
既然如此,他更要知道里面在做什么了。
书吏再动,拦住了许尘。
许尘站住,冷冷盯着书吏。
“殿下,贵妃懿旨,您需在陛下身边尽孝,非诏不可进入内阁。”
书吏抬头道:
“殿下,这个时候,您该让臣子看到您的孝心,至于军国大事,自有阁老操持,却不必劳烦您的心思。”
许尘忽然笑了起来:
“有道理!”
“殿下过奖。”
书吏一点不怕,笑吟吟躬身。
“杀了他!”
许尘退开一步道。
吕万目瞪口呆。
许尘没说话,只是冷冷盯着吕万。
“你……你……”
书吏被吓到了,声音在颤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吕万沉默,想到自己姐姐,拔出腰间宝剑。
寒光一闪,身首分离。
许尘看都没看一眼,大步朝里面走去。
首辅位子上,褚申摇着茶壶嘴,平静的看着走进来的许尘。
“你是首辅?”
许尘直觉不可能,首辅是一个年轻男子……
“殿下容禀。”
褚申慢腾腾起身:
“在下褚申,家父卧榻在床,便替家父分忧一二。”
说着朝上拱手:
“敢问殿下,此时不尽孝陛下塌前,却来此处何为?”
褚申笑吟吟看着许尘,目光满是戏谑:
“满朝皆知殿下至孝,殿下便是这样尽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