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答应
“司马姑娘，不可冲动啊！”
等到那郝磊走后，一直在后方偷偷听着的陆见吾当即上前，满是焦急地说道。
“您……”
“陆掌柜，我知道。”
沉默许久，仿佛是发呆一般的司马佳佳，这时也终于开口说道。
面容苦涩至极。
她怎么会不知道陆见吾想说什么？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元青楼主人想要做什么？
所谓的小住几日，不过是想要玩弄她几日时间罢了。
说的如何冠冕堂皇，到头来都是些龌龊不堪的东西。
看着桌子上的拜帖，说真的，司马佳佳有种想要将其撕了的冲动。
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随即伸手取来，放在怀中。
郝磊说的没有错，如今临江城内唯一一个可以与齐王叫板的人，只有元青楼主人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找司马家的人帮忙。
但一来司马家离这里也有些距离，一旦离开，说不得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到那时说不得早已出了大问题。
二来……讲真的，当初几大家族联手围剿之后，所谓的司马家早已经名存实亡。
若非李君言最后用计策将其强行保了下来，如今还有没有司马家这个东西，都是说不准的。
即便如此，司马家的实力也已经一落千丈。
哪里还有与齐王对峙的能力？
只要齐王想，灭了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心无力。
元青楼主人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攥着那拜帖，有种想要莫名落泪的感觉。
少女至今，她也曾想过自己日后的夫家。
那时仍旧年幼，在家族之下也不曾受过任何苦楚，想当然总觉得自己日后的夫君，要么封侯拜相，要么仪表堂堂，文武奇才。
好梦一场。
即便是如今已为成人，也不免有所期待。
却不曾想到，她堂堂司马家千金，有朝一日，居然要自己送到人家床榻之上，做什么青楼主人的玩物！
实在是讽刺至极！
“呵……”
一道自嘲笑声出口，司马佳佳不由得双目含珠，一道泪痕顺着眼角划过，仿佛伤疤般刻印在脸上。
这般模样，让陆见吾也不由得一阵心疼。
到头来只能说几句说不得还有别的办法一类的话，以求能劝阻些许。
但司马佳佳心意已决。
忽然转身，攥着那拜帖便朝着陆见吾跪下。
“姑娘何苦如此！”
陆见吾当即大惊失色。
连忙想要搀扶。
但不知为何，平素柔弱的司马佳佳，此时竟是宛如磐石一般，没法动摇分毫。
而后便是重重磕下三个响头。
“陆掌柜，这些日子我受难，承蒙掌柜的搭手相救，否则只怕早已是临江城内一具死尸，这三个头，是给掌柜的。”
“司马姑娘……”
听到这话，陆见吾越发心酸。
这是个好丫头。
谦逊有礼，善良柔和，古怪精灵，也有想法。
实在是个让人不忍心伤害的人。
他如此想着，越发不忍心让司马佳佳去做这些糟践人的事情。
但似乎事情已然注定。
下方司马佳佳沉声道。
“这一次我不得不去，那元青楼主人定下五日的约定，便是已然将我吃死，无法可破。”
“等他履行约定，请掌柜的带着引桥离开，找到李大哥，告诉他，佳佳以往承了大哥不少恩情，当初大哥不惜代价保住我司马家上下，今日佳佳也不惜代价，替他保住引桥。”
“虽然功过不相抵，但这是佳佳所能做的一切，剩余之恩，日后若得再世为人，必将以犬马相报。”
似乎是将眼前的陆见吾当成了李君言。
司马佳佳沉闷说出一番话来。
却仿佛一把把刀刃般，扎在陆见吾的心口上。
大概是在陆乐涵得病之后，他第二次觉得自己如此无能。
当初没法救治陆乐涵，如今看着司马佳佳赴死而没法阻止。
枉费她们一个个都将自己视为长辈，说到底，也就是个无能之辈。
甚至想着，若是此时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李君言，便好了。
但不等他想完，司马佳佳已然起身，没有多看一眼，转身朝着元青楼而去。
陆见吾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伸出手似乎想要挽留，但到底没能说出哪怕一个字来。
只能颓废地低下头。
他如何不知道，司马佳佳已然心存死志。
一个人有了赴死而为的决意，便是山海都拦不住。
司马佳佳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但只能说句抱歉。
若非她的缘故，顾引桥也不会被抓。
一切由她而起，自当由她而终。
但那元青楼主人也断不可留，等到五日之后履行约定，一旦顾引桥脱身，她会用尽一切手段，哪怕在事后被分尸万段也罢，宰了元青楼主人。
一具脏的了身子，换一个贼人，勉强也算是不亏了。
等司马佳佳走后，陆见吾坐在椅子上，看着渐然被漆黑掩埋的街道。
四周也尽是一片昏暗。
好在陆乐涵在一开始就已经上了楼，没有听到刚才的话，否则这丫头还不知道要如何，说不得要玷污司马佳佳的决意，这是陆见吾所不忍看到的。
但尽管如此，他自己其实也难以承受，唉声叹气，坐着的身体如同枯木般腐朽，好似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天幕已然被墨色印染，说不得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陆见吾叹了口气。
正要起身关门上板，却忽然听到前方一连串脚步声，正朝着自己靠近。
猛一抬头便是被吓了一跳。
刚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今竟是已然出现在他身前。
只见眼前之人一身臃肿黑袍，戴着兜帽，只露出小半张脸。
“客官可要住店？”
晃了晃脑袋，确认当真有个人后，陆见吾大着胆子说道。
这人一身古怪打扮，又是如此深夜前来，仿佛鬼魅一般，看着就让人不免胆寒。
“若是住店的话，请客官再寻他处吧……小店已然要上板打烊了……”
眼看那人没有开口，陆见吾只怕是前来趁夜行凶的贼人，当即试探着说道。
谁知那人听到这话，却忽然笑了笑。
一把掀开兜帽。
“陆掌柜，许久不见，莫非不认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