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雨欲来
荒山破庙之中，许麟升起了篝火。
天色已经昏沉，外面的暴雨却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入夜了，妖魔就要出来了。”
许麟一只手握着木棍拨弄篝火，另一只手摸上了腰间的长刀，认真听着周围的动静。
夜晚是妖魔活跃的时期，无论是野兽还是人类，都是它们的食物。
朝廷虽然招收了不少武者成立了秉烛司，巡查天下镇守各地护卫安宁，但是妖魔却杀之不尽，似是源源不绝。
就算是一些大城重地也偶有妖魔杀人的事件发生，更别说许麟现在身处的破庙了。
“嗒嗒~”
有脚步声一前一后传入许麟的耳中，前者急促且虚浮，后者沉着且稳重。
追杀？
许麟如此想着，暗叹一声自己出门没看黄历，竟然一口气遇上这么多倒霉的事情。
入山打猎一无所获而后被暴雨困在山中就不说了。
现在又要卷入只是想想就很麻烦的事情之中，属实是流年不利命途多舛。
“砰~”
思索间，破庙的窗户被人撞破，一个身穿道袍的窈窕人影跌落在许麟身前不远处。
道姑背后有着一道漆黑的掌印，想来追杀她的人大概是练了某种毒功。
紧接着，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蒙面人走了进来。
在看到道姑躺在地上没有动弹，似乎是昏迷过去了，于是蒙面人将目光放在了许麟身上。
“如果我说，今夜的破庙中无事发生，你会放过我吗？”
许麟一边说着一边摸向了刀柄，招式之中带有毒性，说明对方已经度过了打磨气血的阶段，养出了一缕真气，至少是一位蜕凡境的武者。
武道前三个境界分别是守拙、蜕凡、真意，对应人体三宝的精、气、神。
守拙境打磨气血，可得千钧之力，有万夫不挡之勇。
蜕凡境逆反先天，养出一缕真气，自此便超凡脱俗。
真意境身心合一，招式演化异象，无声之处起惊雷。
从道姑所展露出来的气血来看，应该还没有达到冲击蜕凡境的标准。
蒙面人应该没有踏入真意境甚至做不到真气外放，否则道姑也不会有逃跑的机会，就算如此对于许麟而言也足够麻烦了。
许麟目前已经二十岁了，修炼了四年依旧在守拙境徘徊，对上蒙面人很是吃亏。
他不想尝试跨境之战，但是对于蒙面人而言却非如此。
要是许麟足够强，为了确保任务的完成，他不介意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现在许麟比他弱，那么就要考虑清理目击者了。
毕竟，只有死人的嘴巴最为牢靠。
“看来交涉失败了。”
许麟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不等他规规矩矩摆出架势，蒙面人就立刻有了动作。
武者气血旺盛体质本就强于凡人，在有了真气的加持下，整个人都化作了残影。
真快啊，只是目的性太明显了。
许麟在心中感慨着，而后连刀带鞘朝着身后捅过去。
蒙面人还做不到真气外放，而他的手不如刀长，致命一击落在许麟身上之前，便被刀鞘捅在软肋之上痛得连连后退。
“真气散乱无法外放，肉身打磨尚且火候，你是靠药力强行提升修为的死士吧？”
“你……”
被人一语点破根脚，蒙面人不由心神一震，下一刻璀璨刀光便已袭来。
武者在前三境的时候，依旧是肉体凡胎，就算修炼横练功法，依旧有着罩门之类的缺陷。
唯有修炼到金身境才能说得上一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许麟的刀算不上神兵利器，但是他一身气血极为旺盛，没有借助一丝一毫的外力。
四年的时间，让他距离蜕凡境不过临门一脚，全力一刀自然不可小觑。
蒙面人抽身而退，刀锋擦过鼻尖，就像是与死亡擦肩而过，不由让人汗毛倒立。
不等他后怕，星星点点的寒光又迎面飞来。
一番躲闪后，还是有一支飞镖没入了他的手臂之中，很快就有一种酥麻的无力感传来。
“卑鄙，竟然在飞镖上涂毒。”
“别说这种江湖菜鸟的台词，风雨楼的格调都被你拉低了。”
许麟在飞镖上涂的毒是用来对付妖魔的，现在用来对付武者自然不成问题。
至于蒙面人出身的风雨楼，则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其中的成员大致可以分为刺客和死士。
前者是组织的精锐，各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
后者则是当不上刺客而又侥幸没死的残次品。
想到这里，许麟就不由为蒙面人不是刺客而可惜。
蒙面人要是刺客，道姑就跑不到他的面前，刚才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说到底还是蒙面人能力有限，继续待在风雨楼这样的组织里也没有出头的一天。
许麟是个心善的，见不得蒙面人浑浑噩噩过完这一生。
不如早入轮回，重头来过更为实际一点。
下一刻，绵密如网的刀光斩来，已经中毒的蒙面人需要运使真气压制毒素防止扩散，速度不由慢了下来。
此消彼长之下，蒙面人顿落下风，许麟乘胜追击，一刀抹向了对方的喉咙。
“不用谢我，来生记得做个好人。”
耳边传来许麟戏谑的话语，蒙面人捂着脖颈，不甘地倒在地上逐渐失去了生机。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许麟更是将一根燃烧着的木柴扔到蒙面人身上。
随着滚滚黑烟升起，蒙面人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许麟解决了一个麻烦，而后便是一连串的麻烦。
无论过程如何，他确实杀了风雨楼的死士，算是与对方结了仇。
对于现在的许麟而言，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他在这里出现过的痕迹清理干净，而后杀了道姑做成两人死都最终同归于尽的假象。
风云楼的任务完成了，想来也不会继续追查下去，不过……
“我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说不上是什么恶人算你走运了。”
许麟说完就打算趁着暴雨离开，路过道姑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掌握住了他的脚踝。
道姑的力气不大，许麟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将其甩开。
不过，真的要这样做吗？
恍惚间，许麟的思绪不由回到了以前，曾几何时他似乎也这样抓住过某人的脚踝，最终换来了一顿饭。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许麟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由感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理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