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过分正常，本就是一种不正常
寿宁宫里的两名军医看到朱振华驾到，自是赶忙上前施礼拜见。
“免礼吧！”
朱振华摆了摆手，直接开口问道：“公主的情况如何了？昨天我走之后，她没有出现什么过激的行为和举动吧？”
“回陛下，公主的情况一切正常！”
两名军医说到这里，却是面露难色，有些欲言又止，“只是……”
“只是什么？”朱振华见状，顿时便皱起了眉头。
二人自然不敢隐瞒，只好继续说道：“只是我二人都觉得，公主在这种情况下，却还看起来这么正常，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昨天陛下您离开之后，我们也担心公主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所以还特意给公主做过了两遍心理测评，但是却什么问题都没有测出来，结果一切正常！
甚至在昨天我们给公主做心理测评的时候，公主还安慰我俩说，她不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的，叫我们不要再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了！
这不管怎么想，都有点太奇怪了吧，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内心毫无波动，连一点儿异常都测不出来的！”
听闻此言，朱振华也感觉十分惊讶，确实如他们二人所说，这长平公主简直有些冷静过头儿了，便是这年头儿的女孩儿早熟一些，也不至于心理强大到这种程度吧？
越是这么想，朱振华也就越感觉这长平公主不对劲儿，便挥手示意他们二人退下，径直走进了寿宁宫里，打算亲自去一探究竟。
自打上次朱振华来过一趟之后，这寿宁宫里的宫女们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如今这京师里最有权势的沈王，也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新任的大明皇帝，因此一见到朱振华，宫内所有的人都赶忙跪在了地上。
“奴婢拜见陛下！”
朱振华挥手示意她们免礼，随后便径直走进了长平公主的房间。
此时的长平公主也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缓缓睁开双眼，朝门口看来。
朱振华看到她醒着，便露出了一丝和蔼的笑容，走上前来，开口问道：“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长平公主望着朱振华，却是神情冷漠，她没有回答朱振华的问题，反倒自顾自地开口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沈王？皇叔？还是如你所愿的那样，称呼你为‘父亲’呢？”
听闻此言，朱振华顿时有一种被人揭短般的感觉，不禁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道：“咳咳，称呼这种东西其实无所谓啦，你喜欢叫什么都好！昨天是我失言了，你不要当真，就当我从没有说过那样的话，把它忘掉吧！”
然而令朱振华感到意外的却是，长平公主似乎并非故意在以此讥讽自己昨日的失言之举，竟是一脸认真地望着自己追问道：“所以，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你愿意做我的父亲呢？仅仅是因为可怜我吗？”
听闻此言，朱振华脸上的尴尬之色已经荡然无存，不禁缓缓皱起了眉头，他知道，长平公主的这个问题，他必须要慎重回答。
“说是可怜，其实并不准确，或者说，与其说是我在可怜你，倒不如说是在可怜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咱俩应该算是同病相怜吧！
毕竟，我与你一样，在这世上，是孤身一人！”
长平公主听到朱振华的回答，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惊诧，但更多的却是怀疑，因为即便她不清楚沈王世系现今的情况，也实在难以相信，沈王会与自己一样是孤身一人！
毕竟这大明的藩王全靠朝廷供养，而且朝廷播发钱粮是按人头儿算的，所以要想多领钱粮，就得多生孩子，因此这大明的藩王自然是一个比一个能生，几乎不可能出现绝嗣的情况，所以沈王说的多半是假话，是说出来安慰自己的！
朱振华自然也看得出来长平公主不相信自己所说，不过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但转念一想，他似乎也没有必要去向长平公主解释或者证明什么，便只是说道：“总之我的事情比较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不过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必要骗你，信不信就随你吧！”
长平公主本身也不纠结于此事的真伪，只是轻笑一声，开口说道：“或许你说的都是真的吧，我还以为你想做我的父亲，只是想要做皇帝呢！
我听说，那些大臣们都在劝你继位，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吧？那么接下来，你真的要成为新的皇帝了吗？”
听到这里，朱振华的心里总算是品出点儿味儿来了，看来这丫头之所以对自己这般态度，很可能根源就在这里。
说到底，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她的父皇朱由检才刚刚去世，现在听闻自己可能会成为新任皇帝，她心里会有情绪也是正常的，在她的潜意识里，就像是自己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父皇的东西一般，她难以接受，也很难认可。
面对长平公主的问题，朱振华并没有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去敷衍她，而是摇头苦笑了一声，开口反问道：“你觉得，做这大明皇帝，是个什么好差事吗？”
问完这句话，朱振华也不等长平公主回答，便紧接着开口说道：“这种事情，或许别人不懂，但是你身为公主，我想总归还是懂的，生在这帝王之家，真的是一件幸事吗？”
听到这里，本来满脸惊愕的长平公主，脸上也顿时露出了悲戚感伤之色，她清楚地记得，她的父皇朝她挥剑之时，口中高呼的便是“何故生在我家”！
朱振华继续说着：“大明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比你父皇在位之时还要糟糕，做这大明的皇帝，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所以，若非被逼无奈，我又怎么愿意做这大明皇帝，收拾这样一堆烂摊子呢？”
长平公主听到这里，便又不禁回忆起她父皇生前宵衣旰食，终日忙碌于朝政国事的画面，想起来她那整日满面愁容的父皇，她都已经记不清楚，上一次看到她父皇露出笑容是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些，长平公主的眼睛顿时便湿润了，视线也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