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气运的事很难说
焚尸堂大门再次反锁，新的尸体用铁抽屉送进炉膛。
曹烈往来搬运木炭，用来供应王啸炼尸丹的这一具。
炉膛内烈火熊熊，只见王啸盘膝而坐，闭目凝神，指诀翻飞玄妙非常。
在指诀作用下，火焰开始在炉膛内有节奏的跳动。
开炉之前王啸叮嘱过，火位降低要加炭，火位过高要减炭，烧一刻钟就得给尸体加无根水降温，加完水就要口念数字，每数两百个数，七种配料就要依次加入。
第二遍无根水后，添加的配料顺序又被打乱，四遍流程结束，竟然将近二十八种变化。
曹烈屏息凝神，有心牢记炼丹全程，同时奇怪，自己这下手打的，说难也不难，只是流程比较复杂而已，关键在于，传说中炼丹必不可少的三昩真火呢？
半个时辰后，尸体上的三盏阳火如期升腾，曹烈心念一动直接收下，该说不说，这名死者的修为比前面三天的要高很多。
而且通过最近三天吸收阳火的经验。
曹烈发现越新鲜的尸体，阳火中蕴含的能量越是充裕，开始腐烂的尸体，阳火能量就可有可无了。
也就是说将来某一天，自己足够强的话，大概可以像直接收取阴火一样，直接收走活人的阳火。
几乎在同时，炉膛铁抽屉内‘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猛烈跳动，问题在于，里面是尸体啊。
难道这尸体受不住煎熬，还在挣扎不成！
“什么？！”
王啸骤然睁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喃喃自语：
“为什么丹药又开裂了！难不成这厮生前也服过断龙丹？连着两具都这样？？”
断龙丹？
曹烈听过此类丹药，目前修行界有人专门杀人炼丹夺取修为，基本是无本的买卖。
很多一心向道的修士为了防止为他人作嫁衣，就会服用断龙丹，可以确保自己的尸身被炼化时，丹体内核不稳而导致开裂甚至爆炸。
而且服用过断龙丹的修士，其尸体炼出的结晶沙灵气也会散掉。
如果不是断龙丹价格不菲，怕是结晶沙这门生意会立即消失。
只听铁抽屉内的物体跳动越发强烈，王啸也开始满头大汗，嘴唇一开一合，听不真切的咒言形成古怪旋律，回荡在整个焚尸堂中。
就在这旋律出现刹那，曹烈看到王啸左肩处的阳火缩小，化作一道流体朝着丹炉激射。
铁抽屉内剧烈跳动的东西渐渐平息了下去。
曹烈目睹全程，忽然就明白了。
炉膛内的尸丹，是在尸体三盏阳火被收走后，才开始出现差错。
然后王啸将自己的阳火用某种咒语导入丹体，尸丹又恢复正常。
这就意味着，阳火在整个炼丹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把阳火看成是普通火，药材看成是铁矿石，那么尸体炼成丹药的过程，就是把铁矿石提炼成铁水后浇铸成型。
阳火最终起到的作用，就是去除药材中的杂质，以及融合，提炼各种药力。
只要火候掌控的好，且分布足够均匀，最终的成品丹药就能达到相对完美的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传闻中炼丹离不开三昩真火的原因。
曹烈意识到，三昩真火，很大概率就是三色真火的不同说法。
再看王啸水平，堂堂焚尸堂堂主，使出吃奶的劲也才控制一盏阳火，输出的功率也不是很大，明显是不如曹烈的。
而曹烈不用任何咒语，轻松掌控三盏阳火，储备的火能相当丰富不说，还能持续充能，这种优势毫无疑问是碾压级别的。
也就在这时，王啸左肩的阳火小的不能再小，已经无法再导出流体提炼尸丹。
眼看铁抽屉内的撞击声又开始增强，曹烈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随意调出一盏阳火，一口气吹入铁抽屉中。
下一瞬，铁抽屉内部的震荡快速平息。
王啸察觉这一变化，正要有所反应。
铮~
一声清脆嗡鸣，铁抽屉当场炸裂，一枚火红色的光影飞蹿而出。
满头大汗的王啸慌忙纵身，在半空抓住了丹药，一面喘气，一面惊道：
“咦，这枚赤龙丹明明出现差池，照理是该有瑕疵的，怎的如此精纯有光泽？难不成是本座的炼丹技艺突飞猛进了？”
蓦地，王啸似乎想到什么，神情古怪地看了曹烈一眼，开门把李工头叫了进来。
李工头暗道不好，难道炼丹再次失败，要连坐处罚了么？
在他战战兢兢的时候，就听王啸道：
“老李，你也是堂里的老人了，也曾协助本座炼过几次丹药，今日你身体不适，本座原不该强人所难，可是这些尸体殊为难得，晚一个时辰，药效就会减弱一成，这第三次，就由你来打下手吧。”
堂主把话说到这份上，李工头也没奈何，咬着牙关忙前忙后，曹烈则在一旁看着。
大概又过了半多时辰，又是‘砰’的一声怪响，显然丹药又炸了。
李工头吓的跪倒在地，把头磕的梆梆响：“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却见王啸猛抬手，示意噤声。
李工头连忙闭嘴。
王啸思绪急转：
“虽然炼丹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可毕竟人和才是关键。
今日地利虽有欠缺，天时却是适宜炼丹，两相对冲，并无错漏。
问题出在这人和上。
我一直以为人和是炼丹者掌握咒言和技法的娴熟程度，今天看来，曹烈这小子的气运，也是促成丹药大成的重要因素。
否则没法解释我和老李都不成，只有曹烈辅助不仅成了，而且丹药还精纯无瑕。”
随即，王啸叫曹烈等在堂内不要走，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又是两具血淋淋看不清面目的尸体扔在地上，不过可以明显分辨死的是一男一女。
因为新死不久，尸体身上的血还冒着热气，只是伤口开放，神仙难救。
曹烈不自觉皱眉：这算明着来了是吧，都不提本家侄子之类的屁话了。
王啸拍拍他肩膀，笑容和煦：“这两具尸丹，也由你继续打下手吧。”
曹烈秒懂，自己刚才那盏阳火助力了王啸，这家伙贪婪成性，欲壑难填，居然又去杀了两个人炼丹。
念头飞转，曹烈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啸其实不清楚唯一那枚丹药是怎么炼成的，只能二次尝试。
既然如此，曹烈只要正常辅佐，一枚不用阳火助力，另一枚助力三分之一，做到真假难辨就行了。
一个时辰后，王啸看着一枚废丹，一枚半成的丹药陷入深思：
“难道我真猜错了？
不不不，气运这种事可难说的很呐。
曹烈这小子，忙中不出错，处乱又不惊，留在这焚尸堂属实可惜，如果能在更好的地方发展，于我也有一定助力。
与其将曹烈留在身边，不如把他塞到炼丹堂去，用炼丹堂的资源培养我的心腹，妙哉，妙哉啊。”
这么想着，王啸很随意地问他：
“小伙子，今日唯一一枚赤龙丹是你帮本座炼成，想要些什么，说来听听。”
旁边的李工头暗道不好：老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万一曹烈的职务升到我头上，那还能有好吗？
曹烈连忙表示这算分内之事，不敢要赏。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离开焚尸堂，收取阳火变强就没那么方便了。
只听王啸语气随和，但语意却不容置疑：
“曹烈啊，年轻人谦逊是好事，但力所能及的担子，还是要挑一挑的。
你在焚尸堂干活又苦又脏又累，本座稍后打个招呼，你明天就去炼丹堂上工。
虽说都是杂役，但那边月钱翻倍，地位也不是在焚尸堂可以比拟的。”
说到这里，王啸顿了顿，改用开玩笑的语气道：
“相信你这么聪明的人，很快就能在炼丹堂站稳脚跟，以后本座找你炼尸丹也方便些，懂了么。”
“多谢堂主栽培。”
曹烈连忙恭身行礼，事到如今由不得他不接受。
仔细想想，去了炼丹堂，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
而且炼丹堂那边也在弄尸丹，全是修为更高，尸体更新鲜的修士呢。
王啸又叮嘱曹烈明早问他要通行令牌，方可前往炼丹堂。
曹烈点头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