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别人或许不知道,李工头心中却一清二楚,碾骨灰的石磨重达一千二百斤。
昨天刚累死的骡子,一口气能推动石磨三圈,必须停下休息。
李工头没有师承和资源,好歹也修行了二十多年,一口气能推动五圈。
而曹烈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十九岁少年,居然能用极慢的速度,断断续续推动六圈!
这说明半年来,哪怕曹烈每天通过劳动拿到的结晶沙只有黄豆大小,但依旧可以凭借其中有限的灵气,无师自通摸到修行门槛。
双方的梁子已经结下,这种天才人物如果放任其继续成长,后患无穷啊。
所以,曹烈今晚必须死!
想到这里的李工头,暗暗咬紧了牙关。
溪流边,曹烈没有耽误时间,起身跑回焚化堂,趁晚班的杂役还没来,连忙抓了几块没烧过的木炭,塞进袖口和裤筒,用绑带扎好。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时节,没有这些炭火的话,晚上一家五口人在漏风的草棚子里会活活冻死。
虽说不告而取谓之窃。
可长生宗压榨底层杂役的时候一点也没心软啊。
最过分的是焚化堂本就隶属长生宗,堂主和李工头特么也得分走一份油水,简直丧心病狂。
曹烈只是取回本就属于他的那份而已。
做完这些,曹烈出门。
就在这时,他冷不防看到斜对面林子里,包括李工头在内的五张熟悉面孔,被他们自己头顶和肩膀处的阳火照得如同白天。
“嘶~”
曹烈倒吸一口气,暗暗惊奇自己突破某种状态后,原先只能看到死人阳火,现在连自己和活人的阳火也一览无遗。
李工头这几个人自以为隐蔽,结果就像白粥里面的老鼠屎一样刺眼。
曹烈觉得林中人针对的是自己,可没有证据。
万一人家只是在打猎呢?
毕竟长生宗与山下郡县有三十里山路,沿途不乏野物猛兽,所有杂役基本人手一柄弓弩,既能防身,又能打点兔子野鸡改善家里人的伙食。
不过凡事还是小心点好。
念及至此,曹烈记住了几张面孔,决定先避开他们的锋芒。
捎上自己的弓箭,曹烈不走正门,而是从焚化堂后窗翻进林子里,绕开李工头一行往山下而去。
“冻死我了,曹烈这厮怎么出来一下又回去了?”
“在偷木炭吧,等等就出来了。”
“早知道他在溪边的时候就该放箭。”
“这么远,你射得着么你?”
“都别吵吵!”
李工头低声喝斥。
一刻钟后……
一名杂役冷的声音直颤:“老大,我进去看看吧,值晚班的人都到齐了,曹烈还不走,估计他今晚不走了呢?”
“那还看个屁啊,总不能当那么多人的面杀了他吧。”
李工头抖了抖身上半指厚的积雪,艰难活动被冻僵的手脚,率先走出山林。
其余四个杂役连忙跟上。
与此同时,五人原先趴窝的后方十余丈位置,去而复返的曹烈面带冷笑,缓缓站起身。
“既然你们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曹烈没有试过一杀五,也不打算冒险,毕竟最棘手的李工头号称修炼了二十年,其肩头的火焰确实比普通人高那么一丢丢。
关键在于除了李工头外,其余四人活着的价值比死掉大的多。
半个时辰后,李工头和杂役们在县口分别。
雪夜的街道四下无人,远远缀在后面的曹烈终于等到机会,脸上蒙布,以最快的速度奔至四名杂役身后,打晕并摸走他们身上的结晶沙和铜钱碎银。
至于另一个方向的李工头嘛,梁子结上了,报仇也不急在这一时。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曹烈掂了掂手中足够支撑家里一个月开销的财物,眉头这才舒展了些。
回家路上,曹烈换了两个地方出手五撮黄豆大小的结晶沙,赚得铜钱一百七十五文,等于一撮结晶沙的售价为三十五文。
这个世界的铜钱按照购买力算,相当于穿越前的2块钱,一百七十五文铜钱,合计350元的进账。
曹烈转身前往另一条做买卖的街道,沽了半斤烧酒,两只烤鸡,十斤猪板油,一麻袋粗炭,还有二十斤大米,大米放进粗炭袋子,背起来方便。
烤鸡用干荷叶裹的严严实实,但仍旧有油水从缝隙里挤出来,曹烈已经两个多月没碰过荤腥,此时一滴油汁也不肯放过,直接提到嘴边轻轻嘬掉。
曹家一共五口人,父亲曹正,母亲王氏,姐姐曹惠,曹烈本人,还有一个是曹父阵亡战友的女儿孔轻舟,比十九岁的曹烈小三岁。
曹父战友临终前说的很清楚,曹家养他六岁的女儿,他女儿从此给曹家当童养媳。
曹家穷归穷,倒也没有委屈了孔轻舟,反正大家有什么吃什么,都是均分。
此时曹烈远远看到自家草屋门口,自己的童养媳抱着什么东西,蹲在避风角落。
看到曹烈归来,孔轻舟刷的起立,结果因为营养不良和体位性贫血,砰的一声又跌撞进积雪中。
好在积雪足够厚,她挣扎了一下自己爬起来,动作因为饥饿显得十分迟缓和笨拙。
曹烈连忙上前搀扶,他很喜欢自己这个童养媳,性子温婉乖巧,皮肤白皙五官立体精致,搁原世界是可以做明星的。
只是孔轻舟长期吃不饱,皮包骨头,没有了女性最基本的曲线,甚至连例假一年都来不了两三次,十分可惜。
孔轻舟笑弯了好看的大眼睛,接过丈夫手中物件,又递出自己怀里的东西,声音因为寒冷而颤抖:
“我捂热了的,快些换上吧。”
说着,孔轻舟站到寒风凛冽的一侧,用身子给丈夫挡住冰天雪地。
曹烈用最快的速度脱下肮脏外套,换上干净衣服,这才和孔轻舟推门进屋。
风雪跟着两人涌进客堂,剧烈挣扎的豆大油灯散发着有限的光亮,仿佛随时会熄灭。
孔轻舟哈着寒气,把丈夫带回家的物件轻轻搁在桌上,曹烈则栓好摇摇欲坠的木板,把家里每一道明显漏风的缝隙用芦苇花塞满。
父母免不得问东问西,又怪儿子乱花钱,见曹烈摆手一脸疲惫,分明不愿多说,也就不再唠叨,各自分工忙碌。
孔轻舟负责点起取暖的炉子,给公公热酒。
母亲熬着猪板油,姐姐曹惠小心翼翼量米煮米粥。
一家人很快坐在矮桌前,两只热过的烤鸡,曹烈给父母,姐姐和童养媳各分了一只鸡腿。
母亲立即把自己的鸡腿分给儿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责备的眼神看向孔轻舟,怪她不懂事。
孔轻舟自然不敢吃鸡腿,公公双腿残疾,婆母夜盲,她和大姑子只能在家纺纱织布,家里真正能出去赚‘大钱’的只有丈夫曹烈,如果他不吃饱吃好,出点什么差池,全家都有可能饿死。
曹烈知道母亲不是小气的人,主要还是心疼自己,当下把鸡腿退回去说:“我已经吃过了。”
事实上,自从吸收那些阳火后,他生存所需的能量就不再完全依赖食物。
当然,口腹之欲也不是说戒就能戒的。
曹烈补充了一句:“何况鸡胸鸡翅我也爱吃,就这么着了,不要推来推去,明天还有呢。”
五口人就着米粥吃香喷喷的烤鸡,有说有笑,滋味堪比过年。
曹烈心中感慨,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倒也不错,总比那些被挫骨扬灰的修士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