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偶闻秘辛,风波暂平(求收藏,求追读)
风雪漫天,吹得船帮上几个泼皮牙齿打颤。
“不是我说,那程老爷家的公子也是矫情!”
寒风难挨,有泼皮忍不住牢骚道:“驴蛋就吃不得他?非得要人的!大半夜的逼着咱们上门……”
“八九年来,不是要人心,就是要人肝,这些年咱哥几个帮着他程家干了多少龌龊事!”
“单是咱这几年半夜里料理的街边乞丐,恐怕都不止一双手……依我看,他程家背地里供的那个丹师,八成不是什么正经来路……”
“噔!”地一声,被结结实实赏了个毛栗。
“你晓得什么!”
杨二瞪着眼:
“甭管那丹师正不正经,只要他能将那程家少爷喂到石胎境,明年春的武举,程家少爷就是十拿九稳,程家就要一飞冲天!”
“晓得啥叫武举人么?那可是人中龙凤,前途无量!放一起吃酒,哪怕是县上太爷,敬酒的时候,杯沿儿也得低三寸!”
“咱们帮着他干了那么多龌龊事儿,到时候他程家发了迹,还能少了你我的好处?”
“再说,要不是程老爷罩着,你我能安安心心在渔栏东市收保护费?”
“……”
江面下,江寒变成的小鱼儿在船底缓缓游动,将一切尽收耳中。
“原来程家,私底下供着个丹师?”
江寒心中暗暗称奇。
他一介草民,对此方世界的上层社会,知之甚少。
只知道,丹师是其中极为尊贵的存在,甚至比武师还要尊崇得多。
原先在县衙里掏粪的王二狗,不过是被发现有点天赋,有那么一丁点成为丹师的希望,就被县太爷专程请到府上供养,至今仍是县衙里的座上宾。
“也难怪程家这几年发展如此之快,原来背后还有此等秘辛……”
程老爷原名程百钱,原先跟江寒家一样,也是个江上打渔的泥腿子。
只是十年前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五十两银子,以此起家,十年来越做越大,如今已经包揽了渔栏东市一整条街,甚至在其他地方也有不少产业。
原先的茅草屋换成了四开门的大宅院,屋子里更是娇妻美妾成堆,早年间那个喜欢揪着他耳朵骂的黄脸婆也已经不见踪影,老老实实退居偏房,说话都和声细气的。
“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一朝得运,山鸡也变凤凰!”
江寒心中升起几许感慨,在船底优哉游哉晃动尾巴,颇为悠闲。
杨二想跟他耗,不好意思,他还真耗得起!
……
过了许久。
船上几个泼皮已经浑身落雪犹如雪人,在凌晨的寒风中冻得牙齿打战,几乎要挨不住了。
可眼前的广阔水面,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
“……真他娘见了鬼了。”
杨二缩着脑袋在船帮上来回踱步,只觉得寒风刺骨,手指头都快冻掉了。
“这么久了,连个人影也不见!”
一个泼皮也转头艰难道:“……二哥,要不咱先走吧……真快给人冻死了!”
“是啊……哪儿有人能憋这么久!”
“是不是趁咱们不注意,已经偷偷上岸藏起来了?”
有人看向远处的芦苇荡,面带迟疑。
杨二本来铁了心要在这儿等着江寒露头,现在也有些动摇了。
毕竟此时尚是凌晨时分,乌漆麻黑的,看不清楚。
那小子要是动静小点,还真有可能在视野之外上岸。
否则的话,他还真想不出来,怎么会这么久都不见人影!
看着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杨二心中暗暗叫苦。
来之前程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这几天上边风声紧,之前干过的好几票命案都在调查,所以这一次务求稳重。
一次不行算了,以后有的是办法逼他,但是不要把事情闹太大,引起官府注意。
现在倒好,这小子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二哥,要不咱换个人割?”
有泼皮嗫喏道:“白水县几十万户,就他姓江的一个有蛋?”
“换个球!”
杨二盖头便骂:“你以为那虎魄丹好炼?里头可讲究得很!”
按那丹师说,需得十五以上的少年,还得是五月初五生的。
因为一年中属这一天阳气最重,此日出生的人,体内那口先天阳气也最重,这样的才够格当药引子。
老子在县衙扒了半天户籍,也只找出来四个合适的……除了这小子是个孤儿,其他的都是镇上有名有姓的大户!你敢去割人家的?”
“要是没这两颗蛋,就得花百两白银买黄血参当引子!你掏钱?”
一顿数落,给那泼皮说得哑口无言。
不过看着远处几座渔家灯火渐亮,杨二额头也渗出汗水。
等到天亮人多,再闹起来,就有些不好收场了!
毕竟是新朝初立……跟二十年前那个纲常崩坏的乱世相比,还是有莫大区别。
王法对平民的保护,还是有一些的……起码光天化日之下,他一个无甚分量的泼皮,还远不敢随便害人!
“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杨二恨声道,起身在木桌上拍下几个铜板。
“县上青楼,都是程老爷家的产业,招呼一声,他也找不到地方破身……往后还有机会!”
“老四,你会写字儿,去岸上人家讨块木炭,给他留几个字!”
“就说这次上门,多有冲动,闹得不甚愉快,留下十文钱,权当赔个罪!还望江兄弟别往心里去,将来上了岸也别四处乱讲,不然闹得满城风雨,惹恼了程老爷,你我都不好交代!”
这一番话,半是道歉,半是威胁。
谅那小子身微命贱,也不敢如何掀起风浪。
只是,这小子怎么跟换了人似的?
以往的印象中,这江寒不过是个老实巴交,懦弱少言的穷小子。
但今日的为人处世,还有跳船时那份果决,简直就是两个人!
想了一会儿,杨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只能摇摇脑袋,招呼上几个泼皮。
“走!”
……
江面上,一只小鱼缓缓露出脑袋,看着众泼皮远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们当真远去之后,方才一个打挺跃出水面,现出身形。
“真是人穷命自苦,越是身微命贱,越是容易被麻烦找上门。”
江寒跃上船板,心中感慨。
好在他有灵鱼变……遇见危险,往河里一跳就能脱身。
除非把整条白云江抽干,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找不出他人在哪儿。
“得尽快提升实力与地位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船摇到岸边。
灵鱼变是个极好的脱身手段,可以用来兜底。
但说到底,总不能次次遇见事儿都躲起来。
“想出人头地,要么学文,要么习武……”
只是自本朝开国以来,朝廷以九品中正制取官,废止科举已有二十余年。
这个九品中正制,和江寒前世晋朝的九品中正制几乎一样,选拔人才不看考试如何,品学怎样,全看世家门阀如何评价。
普通百姓人家,别说评价了,连入人家眼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一来,像江寒这样的草民,学文自然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出路。
“相形之下,习武虽然也是上等人的事,可终究还是要更‘近’一些。”
几十年前天下大乱,武道也跟着一并繁荣昌盛。
朝廷为节制武人,便于管理,严禁民间传授私家拳。
真想出人头地,只有去县上武馆掏钱拜一个“武生”的名分。
就好比科举中的“童生”一样,需要一步步参加后续武试,以此考取功名,出人头地。
“渔市也差不多该开门了……先去把昨夜的渔获出手,然后打听打听,拜个武生需要什么条件……”
江寒打定主意,回到草屋,找了根草绳,将昨日捉上来的十几条大鱼尽数串起。
正在忙碌,耳边又忽地传来沙沙声。
“嗯?”
江寒一愣,随即在俯身在床下扒出一个木盒。
这是他藏纳九叶月华莲和那枚八角银环蛇蛇蛋的地方。
打开盒子,九叶月华莲还好好地放着,蛇蛋却已裂成了两壳。
“沙沙……”
倒扣着的半个蛋壳被轻轻顶起,一只莹白的小脑瓜露了出来。
是一只幼蛇。
有别于野生兽类的痴傻懵懂,小东西眼睛里灵性沛然,好奇地盯着江寒。
更不同于普通的八角银环蛇,眼前这小家伙虽是幼蛇,但却鳞甲峥嵘,一身莹白,隐隐然透着股难以言说的贵气。
额上还有两个小凸起。
乍看之下,如生两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