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宫变
玄武门之变后，义忠王自缚于宗人府。
可他曾经的部下们，虽然都还在朝中官居要职，却还是忘不了这位英明神武的王爷。
新朝虽定，而起事之心不死。
终于，永泰帝被瓦剌俘获的消息传回了神京，这些人终于看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为首的便是兵部尚书李思道。
“义忠王爷，此乃危急存亡之秋，您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黎民苍生受苦？”
义忠王叹了口气：“我早成了废人，又能怎么办呢？”
“皇帝身陷瓦剌，几欲叛国，朝中正欲再立新帝。”
李思道目光灼灼：“臣等皆欲举荐王爷。”
身后的几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切莫胡言！”
义忠王惊了一跳：“远处有皇帝，朝中有太子，你们此等举动，岂不是害我也！”
“太子资历尚浅，岂能值此危难之际执掌一国？可在此时稳住朝中人心者，非王爷莫属！”
“不可！”
义忠王心跳得厉害。
“王爷，臣此次，还带了一个人来。”
说罢，李思道拍拍手，便从门外走来一人。
“京营节度使贾敷，拜见王爷。”
京营节度使！
义忠王的心跳得越发厉害。
京营节度使，执掌京师三大营，官居从一品，是武将中举足轻重的位置。
上一任京营节度使，叫贾代化，已经随行皇帝去了边关。
而暂时接替他位置的人，是他的长子。
“你是贾家的人？”
义忠王紧紧盯着贾敷，质问道。
“臣出身宁国府，名叫贾敷。”
贾敷的脸如刀刻般坚挺，尽是身浸战事的痕迹，义忠王看着他，就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你是贾代化的——”
“长子。”
义忠王皱着眉头：
“你父亲忠心耿耿，此番又护卫皇帝北上御敌，你竟敢做出此等不义之事，这是不孝！”
“太祖皇帝以武立国，皇帝却为瓦剌叩开我大周边关，实在难服人心。”
贾敷不卑不亢：“王爷历经数战，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以此论处，正空缺着的皇位，王爷理应取之。”
“我京营三大营，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皆可为王爷一人主之！”
义忠王咽下了口水，他一言不发，来回踱步在窗前。
良久，方才开口：
“今夜，月可明否？”
京营的兵变，是在新皇上位的当夜发生的。
自从永泰帝被瓦剌俘获，并当作人质做要挟后，朝中就开始了激烈的争辩。
最终，内阁首辅张载决定一锤定音——拥立新皇！
刻不容缓，他便立刻去找了深居宫中的老太妃。
作为太祖皇帝生前最宠幸的妃嫔，她自然是最有资格来宣布拥立新皇的人。
老太妃很果断，她从张载的描述中明白了事情的紧急。
若是再不拥立新皇，那么拥有永泰帝这个人质的瓦剌，下一步就是毫不费力地攻破神京！
就这样，老太妃下了懿旨，由内阁、六部的主理下，时任太子顺利继位，年号定为——永熙。
永熙帝就这样仓促地继承了皇位，而他即将迎来的，却是称得上“内忧外患”的糟糕局面。
北上亲征的太上皇不仅搭上了五万京营精兵，还把自己也留在了瓦剌人的帐篷里。
而神京内部，形势却又错综复杂。
就在永熙帝继位的当晚，京营就发生了兵变。
午夜，贾敷身着重甲，领着一队人马，紧紧跟在披着大氅的义忠王身后。
几人脚步沉稳，不徐不疾，走的正是皇城的方向，待到宫门之前，义忠王抬头看了眼上面刻着的大字。
玄武门！又是玄武门！
二十年前，他曾亲自踏进这道大门，一路斩杀，就连英明神武的太祖皇帝也拦不住他。
而如今，他又一次得以踏足此地，为的却是夺回自己侄子的皇位。
好一个“义忠王”！
义忠王自嘲地一笑，脚步却毫不停留，二十年前的优柔寡断，让他遭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
这一次，义忠王的目的只有一个，他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新帝并无人马，我要你们入宫之后，立刻寻到新帝的踪迹。”
义忠王面色冰冷：“找到之后，立刻处死。”
他将身边的几人分为几路。
京营节度使贾敷，带兵搜查西苑。
兵部尚书李思道，负责搜索午门附近。
忠顺王，带兵北上万岁山。
而义忠王自己，则已带兵封锁了整个紫禁城。
转瞬之间，皇城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义忠王眼中一凛，就是新皇有三头六臂，也定叫他插翅难飞！
早几个时辰前。
永熙帝无比仓促地结束了自己的登基典礼，他满心疲惫地往宫里走去，身后跟着的是大明宫内相——戴权。
“陛下，您自东宫搬到大明宫，奴才还有许多规矩没来得及说——”
“我累了，你的那些规矩，就留着明天说吧。”
刚刚继位的永熙帝还没习惯自称为“朕”，他摆摆手，眼里是掩盖不住的疲态。
今天一日，他都在不停地面见朝中群臣，这一番下来，直把他累得腰酸背痛。
他便要去休息，身后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且慢。”
是张载的声音。
他是自己能成功继位的一大原因，又是内阁首辅，永熙帝不敢怠慢，忙止住脚步。
“陛下，事不宜迟，咱们得立刻到万岁山去。”
万岁山是紫禁城的后山，站在那里能眺望到整个紫禁城，颇为壮观，每逢重阳佳节，永泰帝都会带他上山远眺。
“张阁老，朕此时若去登高，怕是有些不妥吧？”
“陛下，义忠王今夜必会起事，顷刻便至。宫中空虚，只能先去万岁山避祸了！”
永熙帝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刚刚继位，就会遇到这档子事。
他不敢多说什么，只老老实实地照着张载的吩咐去办。
由戴权打头，几个太监簇拥着永熙帝，直往万岁山而去，张载交代道：
“陛下不必惊慌，只要躲过今夜，臣的后手便能作用。”
“到那时，定叫义忠王有来无回！”
几人便匆匆向万岁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