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存还是毁灭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哈姆雷特曾经说过的话在少年的口中说了出来，在场的众人们在片刻的茫然以后紧接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们当然是要生存了！”奥尔森当即说道，众人们纷纷点头。
丹麦和挪威的战争才刚爆发，挪威一方就打了一个大败仗，他们这支残留的队伍在正面战场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谁胜谁负，最终的结果还不好说，不过当下的局面却对他们十分不利。
丹麦和挪威领土相连，可是丹麦人却已经打到了挪威的国土，他们这支小队随时都会遭到丹麦大军的进攻，最终导致覆灭。
当然，他们也知道，他们的国王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
少年凝视着众人，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既然如此，默然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勇敢？”
众人们面面相觑，奥尔森这个时候才发现面前的王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您是想要成为吟游诗人吗？”奥尔森心中腹诽，在场的众人也在彼此的眼神传递中交流着信息。
说生存或者毁灭，这就罢了。
这本不应该是一个问题，只是说这样充满文理的话，就像是想要去考研一样。
“殿下，这里既不是乌普萨拉，也不是在王宫，不需要举起布拉吉酒杯。
我们要生存，要砍死丹麦人，向奥丁献祭！”
奥尔森的身份和地位在众人中最高他首先开口，一种荒诞的感觉在他的心里浮现，自己这位王子莫不是傻了吧。
少年目光注视着奥尔森，众人们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一种惊疑不定，甚至不信任。
虽然是国王的儿子，但是在还没有证明自己能力的情况下，固然不会有人挑战他的地位，可是阳奉阴违也是必然，谁也不想在战场上将自己的命运交出去。
在记忆中，福丁布拉斯虽然在戏剧中最后登场，并且只说了四句话，是不折不扣的龙套，但是在哈姆雷特死后，继承丹麦王位的挪威王子，他的存在感极为强烈，总是在旁人的叙述中提到。
丹麦王子哈姆雷特和挪威王子福丁布拉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谓是互为表里，彼此映照。
哈姆雷特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叔叔克劳狄斯毒杀了自己的兄长老哈姆雷特国王，并在国王死后迎娶了前任国王的遗孀，自己的嫂子乔特鲁德，以此抢先继承了丹麦王位。
叔叔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迎娶了自己的母亲，哈姆雷特在自己父亲的鬼魂面前，明白了真相，并且展开了一场王子复仇记。
虽然哈姆雷特最后复仇成功，但是他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失去了母亲，最后只得和叔叔克劳狄斯同归于尽。
在故事中，福丁布拉斯从他人口中叙述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失去继承权的无地王子。
丹麦国王老哈姆雷特逝世，王叔克劳狄斯继位。
挪威国王老福丁布拉斯去世，叔叔继承了王位，
哈姆雷特和福丁布拉斯都没有继承王位，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哈姆雷特的母亲乔特鲁德通过和克劳狄斯的婚姻，使哈姆雷特成为了丹麦王位继承人。
福丁布拉斯就没有这样的运气，失去了王位继承权和土地的他只能不断搞事。
首先是致信丹麦王克劳狄斯，要求归还属于自己的土地。
其次在挪威国内征募壮丁，训练士卒，试图夺回王位。
最后，就是带着将士远征波兰，期望获得黄金、土地和荣耀。
哈姆雷特是一个伟大的理想主义者，因此总是呈现人文主义者的犹豫和延宕，他不愿意卷入血亲复仇和政治斗争，在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中纠结、徘徊。
福丁布拉斯则显得干脆利落多了，更像是一个传统的，现实主义的英雄。
他不像哈姆雷特那样在乎善与恶，也不在乎是与非，没有伟大的理想和抱负，有的只是王子复仇，试图夺回王位的野心。
“我不要生存，我只要毁灭！”
少年摇了摇头，随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如果想要活着的话，只要在森林里休整，然后带人汇聚到附近效忠王室的修道院城堡，以城固守，自然可以等到国王率军反攻。
如果不知道历史的话，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毕竟现在的局面是丹麦人来势汹汹，打得挪威人溃不成军，他们这些人早就像受惊的兔子，士气萎靡。
一支败军、残军难不成还能重新组织起来，对着敌方反攻获胜。
哪有这样荒谬的事。
他这次参军其实是为了“镀金”，所谓勇士之名，也就是宫廷里的吟游诗人们吹嘘而已。
只是谁能想到丹麦王的战略眼光和勇气竟然如此之强，亲自带着骑士以自身为诱饵吸引挪威军，并最终一举击溃。
福丁布拉斯的表现一点也不好，坐镇于后方却惊慌逃亡，最终从马上摔了下来，昏迷不醒。
金还没有镀到，皮反被刮了一层，这声望堪称负面。
然而这还并不算最要紧的，毕竟只要老国王还在位，福丁布拉斯打了败仗的问题，都是小问题，毕竟他不是主帅。
真正的问题，就在于他依靠修道院的城堡固守，凭借着特殊的身份，让丹麦一方认为奇货可居，开始了围困，为了救自己儿子的性命，不得不让作为国王的老父亲抱病出战，老国王以骑士精神和契约，以上帝和诸神的命运和丹麦王展开决斗。
根据协定，无论是谁胜利，都代表整个阵营胜利，战争也就结束。
福丁布拉斯输了，因此他不仅交出了自己的生命，还把自己的土地都交给了丹麦王。
父亲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
父亲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
少年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尖锐的指甲在握紧的那一刻刺进了手心的肉里。
疼，很疼。
身体的疼痛无法盖过心灵的疼痛，即便是流血也不意，即便是疼痛，也只是激发斗志。
眼眶里涌现出热泪，那一幕幕记忆和景象刺痛了心灵。
“福丁布拉斯，生就一副未经锻炼的烈火似的性格。”
这是丹麦王克劳狄斯对他的评价，来自身体的记忆和情感在这一刻爆发，少年站起身用着低沉又寂寥的声音说道，“美好的事物被毁灭，从而值得被永远铭记，这就是伟大的悲剧。
在这漆黑的夜景，无尽的寒风与大雪，支配整个世界。
像我这样的少年人，在父母的羽翼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于战场上厮杀，却以为能轻轻松松如诗歌中的英雄圣王，称霸天下。
谁料，命运却并不迁就我。
国王之子未必能继承王国，骑士也未必总是胜利。
未经锻炼，就未曾驯化，未遭受挫折，却性如烈火。
即便以自己的生命力当做燃料，这次也要燃起无边无际的熊熊烈火。”
少年说着让人听不大懂的话，在场的众人静静听着，心中感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诉说。
来自少年人的青春和伤感，在大彻大悟后，众人的欣喜，王子多少还是有希望的，然而当前残酷的现实却时刻提醒着众人，如果不能撑过这一关，王子没有化茧成蝶的那一刻。
毁灭就是毁灭。
毁灭就是终结。
“我们不能在挪威晃悠了，与其待在这里被丹麦人逐个击破，不如我们狠下心来，直接杀到丹麦的大本营耶灵去。
死中求生！”
少年说出自己的意见，在场的众人们都愣住了。
去丹麦的王宫，这岂不是送死吗？